語氣十分別扭,林家人仍然感覺出,齊彪對林家,已是難以割捨。
齊彪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很自我很酷的神情,可他也只是一個與林翠娥同歲的孩子,在大郎夫婦眼裡,他只是比較特別而已,近八年的相處,又怎會沒有感情。齊彪既然主動願意開口講出關心林家的話,大郎夫婦自然是一番殷殷囑咐。
所以,分別的場面,不知該用彆扭,還是用溫馨來形容。可能是齊彪忍受不了這種場面吧,大黑手在林芳腦袋上摩挲幾下,未等林芳躲避,便上馬率先賓士而去。
果真如林芳所料,開學後學堂收費,原先的大部分人都不再願意來讀書,倒是新搬來的住戶,覺著林芳收費比別處便宜,除夫子年齡小了點,而且還是個女孩,其他也還不錯,再說,這只不過是啟蒙學堂,只是為了認些字,只要夫子能教得了,還是有人願意來上學。
新課桌的樣式,是林芳上一世上學時那種雙人長桌,不過,因這裡上學要寫毛筆字,林芳還是安排一人用一張桌子,也好擺筆墨紙硯。至於炭筆,雖然是自家有賣,林芳還是限制學生用,她不想自己教出的學生,跟自己前世一樣,不會寫毛筆字,炭筆只有應急時用。再說,寫毛筆字也是這個朝代的主流。
開始時,只有幾個新學生,人家還是來試讀,也就是講。若是不滿意,人家哪怕不讀書,也不再來這裡,後來,那幾人漸漸喜歡上林芳的授課方式,一傳十,十傳百,來的人便多了,可林芳也漸漸覺著有些忙不過來。
開學初始,語言課有兩種教材。一本是《三字經》,這是啟蒙學堂的傳統教材;另一本是林芳自編教材,當然還是些平常過日子的常用字。兩本教材學生可自選。術算課也是林芳自編的教材,先學加減法,用的是阿拉伯數字。
林芳搞不懂,這個世界已有阿拉伯數字,為何沒有機械化操作。大多製作還處於純手工階段,根本就很落後,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朝代。
語言課還好,學的快的,認字認得快些,林芳可教他們組織簡單句子。學的慢的,佈置他們多練習幾遍就是,實在難記的。林芳還會講些故事,或說些典故,打個比方之類的,以助於他們記住新字。
比如,有個人寫“酒”字。總也忘了寫裡面那一行,每次都寫成“灑”字。
林芳靈機一動。問那人,喝酒時是否要揭開酒罈蓋?那人好笑,不揭開酒罈蓋,怎倒得出酒。林芳又問他,倒好酒是否要將蓋子蓋上?那人答,那當然了,否則酒容易灑掉,即便不灑,時間稍長,酒味也會變淡。
哈哈,這便是了,你將這放在一旁的酒罈蓋忘了蓋上,酒可不就灑了,說著,林芳往那人寫的“灑”字添上一橫,“灑”字立變“酒”字。那人後來再未寫錯過“酒”字。
術算課就比較累人,而且常常弄得林芳哭笑不得。
就比如,林芳出個四加五等於幾的題,有些人算不出來,可是,你問她,籃子裡有四個雞蛋,我又往裡添了五個,籃子裡還有幾個,剛剛還算不出的人,稍一思考便回答,九個。你若是用銀子打比方,她回答更快,還不會錯。
林芳覺著奇怪,跟陳董說起,陳董道:“這有何奇怪,這是人之生存本能,窮人家沒錢讀書的十之八九,還不照樣得生活下去,要生活,就避免不了和銀錢打交道,久而久之,就有了這個本能,別看你是大學生,你心算能力,保準還不如有些大字不識一個的人。”
這個說法林芳倒是信。前世,她二哥曾在村裡開了個代銷店,賣些農藥化肥之類的東西,有時她也會替二哥看店,常有人來買東西,她還在找計算器時,人家買者已經報出了錢數,等她用計算器算出,一點也不差。
有些人就會笑話她,說她一個學生,還不如沒上過學的鄉下人,她不服,覺著人家肯定是提前在家算好的,對方就讓她另外報數,結果,她剛一報出,那人便巴拉巴拉嘴裡將計算過程和結果報了出來,就好像對著計算豎式念一樣。
點完貨,付完錢,等她讓那人在字條上簽名時,人家卻告訴她,我不識字,她不信,旁邊還會有不少人替那人作證,都是鄉里鄉親的,人家也不會誑她,所以陳董這樣講,她信服。
陳董這一講,倒給林芳提了個醒,怎麼把這麼好一個幫手給忘了,而且,陳董前世曾在外混了不少時候,比起自己這個一直在家人保護下長大的人來講,教這些年齡參差不齊的人,最合適,於是道:“咦,我差點忘了,你整日除了學習,就是休息,這太不公平,你得幫我。”
陳董馬上一副警惕模樣:“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