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比來之前好了許多,假以時日,必會恢復以往亮麗容顏。”
陳董不想在自己容貌上糾纏,仍然做勢要跪,道:“夫人有家訓,庶子庶女,形同半個奴僕,見了老爺夫人,必是要跪的,您大人有大量,容許茹素喊一聲爹爹,已是格外開恩,規矩卻是廢不得。”
司馬老爺將陳董扯緊,嘆氣道:“往日我只顧忙家中生意,極少與你們幾個孩子相聚,只以為見面下跪,乃是許久未見,你幾人執晚輩大禮,卻未想到,竟是有此內情。我這些日子離開,並非全為生意,順便尋找被夫人打發走或賣掉的那些下人,雖只找到幾個,卻也得知,你那五個夭折的弟妹,並非病死或意外身亡,而是夫人設計害死。”
陳董渾身顫抖,司馬伕人還真是狠,竟是要將所有庶子庶女害死,加上自己這個身體,六條人命呀。
“莫怕,莫怕,”司馬老爺輕拍女兒,安撫道:“我已寫好休書,回去便將她休棄,往後你便可安心在家生活,不會再受苦楚。”
陳董搖頭:“休棄之後呢?爹爹正值壯年,肯定會再娶,不止我還會過以往的日子,姐姐和兩個弟弟沒了親孃,又是前嫡子嫡女,日子恐怕更不會好過。”
司馬老爺搖頭:“不會,爹爹會娶一賢女。”
“呵呵,”陳董慘笑:“賢女?哪個女子嫁人之前不是賢女,哪個女子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又有哪個女子願意自己所生子女,要與旁人分爭家產,賢惠?假的,都是假的。爹爹若再娶,便請留下女兒在此,莫要再提回家之事。”
說著陳董悽然跪下,不是他要逼司馬老爺,這實在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司馬老爺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想法沒錯,可自己不能因司馬老爺的疼愛,明知是險境,還要以身犯險,自己也沒錯,如今唯一可做的,只有離開司馬家,不可再猶豫。
司馬老爺大怒:“你,怎的在此地停留幾月,竟變成如今這樣不通情理,今日你便跟我回去,往日對你幾人疏於管教,是我這個當爹爹的錯,回去我便親自教導你幾人。”
“帶我回去?那便將我屍首帶回去吧。”
順手將桌上織線衣的長針抓握住,針尖對準喉嚨,陳董這回事真豁出去了,自己小小身子,若是司馬老爺真要來強的,便將長針紮下去,死便死吧,反正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多餘的人,死了倒是解脫。
司馬老爺沒想到事情會成為這個樣子,女兒竟是以死相逼,難道自己幾十年辛辛苦苦經營的家,竟是比龍潭虎穴還可怕?自己已講了要休棄妻子,女兒還是寧肯死,也不願回家。
憤怒外加悲傷,司馬老爺甩手而去,原本打算先看看女兒,而後再去拜訪林家,謝謝林家對女兒的關照,此時卻是帶著怒氣,打馬而去,心中甚至對林家懷恨在心,都是林家教壞了他女兒,他卻沒想過,當初是他自己先招惹的林家。
“世緣,世緣,你在哪裡?”
從悲憤與傷心中醒悟過來的陳董,突然想起,自己與司馬老爺衝突這半日,忽略了陳世緣,此時環顧屋內,哪裡有陳世緣的影子,陳董內心頓時一慌,呼喚著陳世緣的名字,屋內院中一番尋找,沒有看到陳世緣。跑出院門,沿著大路,一路呼喚,都未見陳世緣的身影。
林家人聽到呼喚,也出來幫忙尋找,河邊,溝渠,漁場,雜草間,工地,三坊的犄角旮旯,甚至連膠泥場的兩個池子都找了,一路找到山上,見陳世緣像蛇一樣,纏在自行老和尚身上,一問才知,他是聽司馬老爺要將姐姐帶走,以為姐姐不要他了,司馬老爺與陳董的衝突,也嚇壞了他,小傢伙才一人出來尋找老和尚。
陳董抱住陳世緣大哭:“世緣,姐姐不會不要你,這一生,姐姐都會與你不離不棄。”
林芳沒想到,怎地自己離開時還好好的,此時竟會變成這樣,原本已經跟爹爹講好,讓爹爹說服司馬老爺,好讓陳董留下幫自己,沒想到,現在,竟是以這種方式解決。不過想想也是,司馬老爺與陳董之間的矛盾,確實難以調和,要是自己處於陳董這個境地,也會像陳董一樣,寧死也不會再回去。
林芳再次慶幸,自己何其幸運,爹爹專情而又不死守規矩,不會弄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也不會讓兒女必須這樣或那樣,尤其是對自己,幾乎是無條件溺愛。
兩天後,司馬老爺派人給陳董送來三百兩銀子,講這是司馬家最後一次送給不孝女的生活物資,往後司馬茹素與司馬家再無關聯。
這便是要斷絕父女關係了,陳董默然接受,衝著白水鎮方向磕了三個頭,毅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