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舅舅,你娘怎麼沒來吃飯啊?”柳如是問果果,果果想了一會,沒想明白。終於求助遲飛,“爹爹,娘為什麼沒有來?”
遲飛有些尷尬,支吾了一下。才說,“你娘,你娘,有些不舒服。”
如意是經常不來的,遲夫人清楚,不過現在不是揭短的時候,她馬上站起身來,招呼柳如是,讓他不要客氣,隨意吃。
“娘。你客氣什麼?他自己會吃。”遲翔一邊給無痕夾菜,一邊不滿地對遲夫人說。
“大將軍說的對,又不是外人,夫人不要這麼客氣。”柳如是連忙接過話頭。
飯桌上響起了咀嚼聲。
在此起彼伏的咀嚼聲裡,突然傳來了無痕的聲音。”師父,大家都讓我管這位叔叔叫爹,這是為什麼?”
這聲音突然傳來,很突兀,所有的人都停下了筷子,盯著這邊。遲翔更是尷尬地停住了筷子。這兩日,大傢伙的確是讓無痕叫爹。這小傢伙每次都昂著小腦袋,說,“我得問我娘,我娘說可以叫,我才能叫。”
所以這兩天,無痕倒底是一聲都沒有叫過。現在舊話重提。遲翔的心又提了起來。
柳如是“臨危不亂”,很鎮靜地看看遲翔,又看看無痕,才說,“這是因為。他就是你爹。”
“我也有爹?”無痕叫道,聲音裡有驚喜。
“無痕當然有。”柳如是溺愛地看著他。
無痕轉過身,看著遲翔,問道,“你真的是我爹嗎?”
遲翔點點頭。
無痕試探地輕聲叫道,“爹。”遲翔第一次聽到有人叫自己爹,手一抖,筷子險些握不住,他忙不迭地應道,“恩。”臉上竟然出現了羞澀的紅色。
無痕到是歡快地笑了。
這一頓飯,算是歡喜得。
沒有冷言冷語,沒有唇槍舌戰。
飯後,老元帥由人扶著回了近梅園,遲夫人也回了自己的青葵園,遲飛抱著果果也要回自己的家。
遲翔、柳如是和無痕還待在大廳裡,遲翔看看無痕,說,“今天,謝謝你。”
柳如是輕輕笑道,“謝什麼,我只是說了實話而已。”
遲翔牽過無痕的手,說,“無痕今天跟爹住竹心園。”
“那師父怎麼辦?”
“師父住那邊的客房。”遲翔說著,便叫過卓輝,讓他帶著柳如是去客房。
無痕在後面追著叫道,“師父,明天早上,我在竹心園等你。”
柳如是回過頭來,笑著說好。
卓輝在前面帶路,柳如是在後面靜靜地跟著,現在遲府還沒有完全入睡,好些地方還有一些喧譁,在這不甚安靜的夜裡,柳如是的心緒翻飛。
遲翔在勤政殿前說的那句“已經太遲了”在他的腦子裡盤踞不去,真的是太遲了嗎?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爹爹,無痕是欣然接受的。在桌子上,沒有人談到伊人,看來伊人不在遲府,那伊人到底在哪裡?
柳如是一路走著,一路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卓輝安置好了後,也禮貌地告辭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遲翔又來到了郊外的這處小院子。
院子裡黑漆漆的,四周一片安靜。
遲翔摸黑進了伊人的房間,又走到床前。聽到伊人均勻的呼吸,遲翔的心定下來。他緩緩坐在伊人的床頭,藉著朦朧的月光,他看到伊人臉朝裡,背朝外躺在床上,滿頭的青絲披散在床上。
遲翔伸手摸摸這如緞一樣柔順的青絲,他的手才觸到,伊人的身子便輕輕動了一動。
遲翔知道她並沒有睡著。
他一邊撫摸著,一邊輕輕說,“你知道嗎?今天無痕叫我爹了。”
伊人的身子又動了動,遲翔已經很滿足了,這說明她在聽自己說話。
“伊人,謝謝你,謝謝你給我帶來了無痕。”遲翔說著,府下身來,親了親伊人的額頭。
伊人沒動。
遲翔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的親吻很輕柔,似蜻蜓點水,很快就抬起頭來。
他坐在床邊,幫她掖緊了被子,就這樣靜靜地伴著她。
伊人躺在黑暗中,聽著他的輕言細語,心裡也是有些波動的。但是,卻不想回應他。
是啊,5年前刑場上監斬牌落地的鏗鏘之聲,猶記在耳,自己這撲朔迷離的身世,不都是敗他們遲府所賜嗎?自己一家的逃亡生涯,落草生涯,不也是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怎麼能原諒?伊人在黑暗總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