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便承認自己是山賊出身囉,於是懶懶地道:“腰刀就是充充面子唬人的,其實我是讀書人。”
“唔!”他來了興致,“那餘兄弟可有功名在身?”
我忽地想起了白墨的話,便灑脫地答道:“功名利祿皆是流水浮雲,餘某無意富貴榮華,只願做閒雲野鶴淡泊一生。”
“王某萬不贊同,”他正色道,“學得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大丈夫只圖安逸享樂,不去力爭向上,枉為堂堂男子漢。”
科考就算向上?他這麼說就有點抬槓了,人生的選擇應該是多元化的,為什麼要千軍萬馬都擠一根獨木橋?我不屑地道:“敢問王兄,天下讀書人有多少?”
他立刻作答:“今年春試的舉子共有一千零六十五人,至於在鄉間的秀才嘛,大約有一萬四千……”
“哦!”真懷疑這王一點是統計出身,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我繼續道:“這一萬多的讀書人中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官為朝廷效力。”
“每年大約有一百多人吧。”
我嘿嘿冷笑,“那麼王兄能否告訴我,剩下的人都去做什麼?”
他想也不想,答道:“落選之後自然是回鄉苦讀,以備三年後再考呀。”
“再考?若再考不上呢?就再再考是麼?三年才成百人,怕是有人白髮蒼蒼也難以擠身朝野吧。”
“這……”他聽出我語氣中的譏笑,不悅地道:“科舉制度歷朝歷代皆是如此為國甄選棟樑,藝不如人自然需加倍苦學。餘兄弟認為有何不妥?難道你覺得隋唐以前的推舉制更合理?”
“我沒那麼講。男子立業應該百花齊放,只一心盯著做官,三年復三年,週而復始,大部分人都將落得‘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境地。王兄有否聽過范進中舉的故事?”我見他搖頭,當下便講出來給他聽,講罷又道:“這就是我輩讀書人的悲哀!餘某不奢求能憑一己之言扭轉閣下根深蒂固的想法,但我不要做范進,一心想做閒雲野鶴的想法亦屬正常,王兄何必覺得在下胸無大志。”
他不忿地道:“讀書習武者不思報國,難道不該受人所指?”
我淡然一笑,“王兄錯了,讀書習武不止於報國,最高的境界在於報民。”
“報民?!”他一呆。
王二冷笑一聲,“講空話任誰都行……”
他在我眼裡不過就是個表面牛氣哄哄,實際沒有真才實料的小角色,所以我連鬥嘴都懶得同他鬥。
王一點沉思半晌,終於嘆道:“‘民為貴,君為輕’,賢弟所言甚是呀,王某受教了。敝人還想請教:賢弟認為何為帝王之道?”
我笑道:“請教不敢當。儒典之中不乏賢王之道,我若再搬出來講,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噯,餘兄弟此言差異。除開個別開國國君,自古君王都會熟讀諸子典籍,但試問有哪位帝王可比肩當年周文王?又有幾代君王能夠於青史留下賢名?可見行與道若不貫通也是枉然。”
他的一番話不免令我肅然起敬,正色道:“王兄所言甚是。千古帝王的確難出,但如君王都能以史為鑑,做到棄奢華、近忠賢而遠奸佞,就不失為一代聖德之主了。”
“那餘兄弟將何人定義為忠賢?何人又為奸佞?”他倒是虛心的很。
這個可難不倒我這現代人,我朗聲答道:“文臣不貪財為賢,武將不惜死為忠;反之為梁之蛀蟲,奸邪諂媚的只會弄權、不以良言獻諫反蒙天子視聽者,自然視之為奸佞。”
他高聲喝彩,“說得好!”
我連忙謙虛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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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談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這王一點並不似外表打扮那般市儈庸俗,竟然是一位滿腹經綸的飽讀之士,口內侃侃而談皆是天綱大道,見識之廣博比白墨更甚。我不免為他的才華氣度所折服,因此相談甚歡。
我問:“王兄這般見識廣博,敢問兄臺以何為生?”
“不敢當,”他哈哈一笑,脫口而出,道:“運籌天下--唔,經營甜鹹之類食品的富商走南闖北當然所知龐雜。”
他明明說的是‘天下’,卻臨時轉口改為‘甜鹹’,當我是小白麼?這王一點到底是何人,為什麼對自己的身份閃爍其詞?我心頭猛地一動,王一點,王字上加一點,那豈不是個‘主’字,難道說他是……
第五十三章
王一點的名字是不是在暗喻自己是萬民之主?古代君王微服私訪的故事狗血連續劇拍得氾濫成災了。我不由得心頭一喜,如果說真的遇上當今天子,我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