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後悔什麼?”
陳修搖了搖頭,沒說。
有相熟的朋友上前搭話,潘姐忙著應對,也沒空追問。
陳修的聲音不錯,早年演偶像劇,經常會親自演唱裡面的歌曲,還有幾首火遍街頭巷尾的歌。
今晚,他會上臺演唱一曲,然後說幾句逢場作戲的話。
輪到他上臺,潘姐嘴角的笑意有點僵硬,拉住他:“陳修,你想自毀前程,誰也救不了你。”
他理了理西裝,甩開了經紀人的手。
真好,七年了,他終於有了這個資格。
遠遠的,他看見了那個女人,淺色的禮服在暗淡的燈光中依舊亮眼,手指上的鑽戒清晰可見。
經過她身邊,他沒有低頭,她沒有抬頭。
鼻息間聞到淡淡的香水味,周圍衣香鬢影,處處是光鮮亮麗的美人,但他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她慣用的香水。
他剛走紅的那一年,送給她的第一件比較貴重的禮物,就是一瓶名牌香水。
她很喜歡。
一首俗氣的口水歌唱完,他接過遞來的話筒,往下看去。
微暗的大廳,星光璀璨。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場頒獎典禮,他站在臺上,背了一整天的臺詞全都忘得無影無蹤,出道幾年,演過幾部戲,面對鏡頭,他頭一次不想演了,想要說出深埋心底的話,哪怕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
而現在,比起那一年,他又有了更大的空間,更深厚的任性的資本。
蘇蘭的座位靠前排,眯起眼,他能看見。
她聽見身旁的丈夫說了一句話,愕然一下,無奈的笑著搖頭,回答了什麼,然後低頭給他們的孩子擦嘴角。
那個孩子,他在電視上和新聞裡見過。
都說兒子像母親,可那孩子的眉眼卻和父親更為相似。
他不喜歡,甚至不想承認有這麼個生命的存在。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自欺欺人。
比起承認她嫁給陸沉樓,心甘情願給他生孩子,他更願意相信,她是先有了孩子,不得不嫁人。
其實,那又有什麼分別?
人爬上了一定的高度,便會無可遏制的懷舊。
年少時的感情總是不同的。
那些揮灑過的肆意青春,那些笑過哭過愛過恨過的日子,那些交不出房租,依偎在一起憧憬未來的歲月。
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人臉上。
她放下紙巾,抬起頭,目光和他短暫的交匯。
平和冷靜的眼神,隔著七年的物是人非。
他聽見了有什麼斷裂的聲音。
她是個戀舊的人,用了七年的香水,不曾改變。
唯獨對他這般絕情。
*
離開前,蘇蘭聽見身邊剛入行的新人竊竊私語。
“你聽見陳修剛才的發言了嗎?‘我沒什麼可說的’,我去,他的畫風真是越來越清奇了,這麼不給面子,不怕掉飯碗?”
“人家當紅,怕毛?總有辦法給圓回來。”
“也對,我只覺得他公司和經紀人真倒黴,攤上這麼個藝人,分分鐘給你來個想不到的‘驚喜’。”
“……可我覺得他真人好帥啊!!!”
關上車門。
時間不早了,陸書有點犯困,打著呵欠爬到媽媽腿上。
蘇蘭抱著他輕聲哄,等他靠在自己肩上睡過去了,才偏過頭,笑了笑:“陸老師,真的啊?”
“……什麼?”
蘇蘭:“你剛才說的呀,你唱的比他好聽。”見他假裝沒聽見,轉頭看窗外夜色,不由湊上前去,低聲道:“回家唱給我聽?我點歌。”
陸沉樓半天沒回應,良久,瞥了眼前方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司機,低頭親了她一下。
*
蘇蘭躺在床上,聽著浴室裡的水流聲,指尖在手指螢幕上無意識的劃來劃去。
林旋剛才發來訊息。
——孔導新片的女主演拿下了。
多麼好的訊息……可是。
蘇蘭的目光落在浴室的門上,思考了會兒,爬起來,把膝上型電腦連上電視機,開啟了一個很隱蔽的資料夾。
當陸沉樓推門出來,耳旁聽見一些曖昧的喘息,起初沒當回事,只以為妻子有了玩些小情趣的興致,正想調笑兩句,回頭看見螢幕上的畫面,揚起的唇角立刻垂下,鋒利的眼神掃向床上似笑非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