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停下腳步,斂衽一福,靜等韓嘯開口。
韓嘯明顯是在此等她的。
“謝謝!”清冷的語氣毫無起伏,根本聽不出是對人道謝。
“世子爺不必謝我,我說過叮叮是我的朋友。”雪花說完,對韓嘯婷婷一禮,邁步向前走去。
雪花沒想到韓嘯竟然在後面緩步跟了上來。
聽著後面不疾不徐地腳步聲,雪花暗道,這位爺不是最注重禮教的嗎,他幹嘛跟在她後面?他不知道黃昏日落之時,他們兩人這樣走在一起,就象一對情侶在散步嗎?他不怕被來往的僕人看見嗎?
雪花想到這兒,不由地就加快了腳步,就算他忽然不在乎了,可是她在乎!萬一這位爺一時腦抽又要對她負責怎麼辦?她可是被他強大的責任心嚇住了。
對於這位爺,她還是能離多遠就多遠吧。
雖然雪花加快了腳步,但韓嘯只是步子大了點,就仍和雪花保持住了原有的距離。
雪花暗暗咬牙,不明白這位爺要幹嘛。
“叮叮……,還好嗎?”韓嘯冷冷地身音裡,隱藏著一絲不確定。
雪花明白了,原來這位爺跟了她一路,就是想問叮叮的情況。
雪花放心了,說不上來為什麼的放心了。
“當然好!如果這樣做不能讓叮叮恢復如初,仍會惹叮叮傷心,那就不如早先依你的意思,直接把先生辭退了來的爽快。”雪花不由的帶上了譏諷的語氣。
韓嘯的話也太侮辱她的智商了。
難得的,韓嘯竟沒有反駁雪花。
雪花停下腳步,眉梢一挑,抬眸繼續道:“其實,如果先生和叮叮是兩情相悅,我也會幫叮叮。”
韓嘯如墨濃眉瞬間蹙起,寒星般的眸子直視雪花。
雪花毫不退縮,微昂著頭,清麗的小臉上閃著耀人的光芒,“人生在世,若能遇到一個願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人,是何其幸運!叮叮若是真的遇到了,我會不惜一切的幫她。可惜……”雪花說到這兒,語氣中不由地帶上了一絲悵然,“先生心中沒有叮叮,而叮叮對先生也是一時的迷戀。”
其實,也是雪花故意誇張嚇叮叮,就算叮叮真的不顧禮教和莫流雲走了,不但韓嘯不會不管這個唯一的妹妹,雪花也不會不管她的。但是,叮叮沒看到這些。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眼中劃過一抹深思: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嗎?
“先生品性高潔,心胸豁達淡然,而叮叮,是走不進先生的心的,更逞論留住先生的腳步?先生就象風,能留住先生的或許只有廣闊的天地了。”雪花輕柔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敬重,緩緩飄散在風中。
韓嘯聽出雪花話裡的那絲崇拜,甚至可以說是迷戀,不由沉下了臉。
“明天,莫流雲就會離開了。”韓嘯的聲音裡又更多了一層冰。
雪花掃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
她當然知道這點,用著他冷冰冰的提醒嗎?
“過幾日,我會把叮叮送會京城,叮叮已經到了可以議親的年齡了,她不適宜再呆在這裡了。”
韓嘯的聲音雖然儘量放輕緩了,聽在雪花耳中還是立刻止住了她的腳步。
她們分離的日子來了嗎?
是呀,叮叮大了,她要花時間去融入京城那些高門貴戶之間的生活,而她,她也要回家好好的經營她的棗樹了。
韓嘯望著暮色中那個婷婷而去的身影,一時陷入沉思。
*
錢府。
錢金寶肥胖的身軀斜倚在暗金色的繡花大抱枕上,翹著腿,旁邊有兩個姿容俏麗的丫頭輕打羅扇,還有一個更為俏麗的丫頭在喂他吃茶。
錢金寶就著丫頭的手喝了一口茶,不屑地睨了站在一旁的換弟一眼,懶洋洋地說道:“這麼說,侯府的二姑娘過幾天就會回京城了?”
“是,大爺。”換弟邊回答邊觀察著錢金寶的臉色,“明天表妹幾人就會搬走。”
錢金寶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伸出肥胖的鹹豬爪開始往旁邊丫頭的身上亂摸。
那丫頭嬌笑一聲,順勢就依到了錢金寶的身上。
換弟看著明目張膽當著她這個平妻調笑的兩人,暗自咬了咬牙,忍著氣低聲道:“大爺,今天三表妹邀我明天去舅舅家坐坐。”
“是嗎?”錢金寶的注意力終於被拉回了一些,感興趣地抬起頭來,“趕緊去庫房看看有沒有什麼稀罕玩意?多帶點去,要把你這個外甥女的孝心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