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雪花的棗行開張這日,簡直成了一次富人大集會。你來我往,熱鬧非凡。這個領著一夥家丁買二十壇蜜棗,那個帶著一群人買三十罐阿膠棗……
唯一讓人感到可笑的是,每一個買棗的人都拿了帖子前來。買完棗走時,不僅留下銀子,還留下帖子。
雪花誰來都是笑著接待,人走她就數銀子,最後數銀子那是數到了手軟。
對,是銀子,不是銅錢。
這麼好的送禮機會,誰會送銅錢呀?丟不起這個人呀。
一整天,雪花都面帶笑容的接待有錢人,直到黃昏時,來了一個特殊的人。
“四平哥哥,你怎麼來了?”雪花驚喜地道。畢竟是熟人,雪花猛然看見還是很高興的。
其實也不能說熟,並沒說過話,但他們幾個出出進進的跟著韓嘯,雪花就是眼瞎也認識了。
四平憨憨一笑,“我來買些阿膠棗帶回去。”
雪花連忙搬過一個上等的小罈子,“這是最好的阿膠棗。”
四平接過罈子就要掏錢,雪花連忙止住了他的動作,“不用了,四平哥哥,這是我送你的。”隨後又疑惑地道:“四平哥哥,你來了,那爺?”
雪花並不是真的想問,那個小世子爺雖然幫過她幾次,可性格著實不可愛,但她不知怎麼就問了出來。
四平瞅了瞅四周,低聲道:“爺在外面的車上。”
啊?在外面?
雖然不想,可是也沒有不去打招呼的道理,何況還有叮叮那一層關係,再怎麼說也要去露個面。
雪花跟在四平身後,邁步走了出去。
門前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普普通通地青布馬車,四平走過去低聲道:“爺,棗買回來了,啊,不,三姑娘沒要錢。”
雪花差點樂了,抿了抿嘴對裡面輕聲道:“雪花拜見爺。”說著,對著馬車福了一福。
馬車窗子上的青布小簾被慢慢掀了起來,露出了韓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依然是那張在雪花看來故作老成的小俊臉,但雪花沒忽略掉那上面不同以往的那種蒼白。
那種不正常的白她看得太多了,她娘因為氣血不足白了好幾年。
“爺,您……”
韓嘯一抬手止住了雪花的話。
“你們家的家境在青河縣也算殷實了,雖然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餘,你一個姑娘家為何還要如此拋頭露面?你這樣置姑娘家的聲譽於何地?”韓嘯說著,兩條英挺的小眉毛緊緊蹙了起來,“這些事交給下人打理也就是了。”
雪花一聽,剛剛對這個小爺的那絲擔心,立刻橫渡太平洋,不知飛哪兒去了。
人,有不可愛的,但是——
她就沒見過這麼不可愛的!
“爺,雪花靠手吃飯,沒覺得現在這樣有何不妥,有何丟聲譽的地方?雪花不偷不搶,行得正做得直,既沒辱沒祖先,也沒愧對爹孃,雪花甚至為沒有無所事事的活著,整天浪費米糧而感到驕傲。”雪花強壓著怒氣,繼續道:“雪花不象爺,從小錦衣玉食,身份高貴,不用擔心挨餓受凍,借祖先的蔭庇就可以一世衣食無憂,雪花沒有爺那種好命!”
最後幾句話,雪花是面帶嘲諷說的,聲音也是重重的,就是傻子也能聽出裡面的不屑。
“你!……咳咳……”韓嘯剛一張嘴,就咳了起來,臉上也湧上一種不自然的嫣紅。
“爺?”四平大驚,立刻就想跨進馬車。
雪花也一驚。
韓嘯一抬手止住了四平,“我沒事,上路吧。”說完,撂下了車簾,沒再看雪花一眼。
四平望著雪花,目帶複雜,低聲道:“還請三姑娘不要把見到爺的事告訴任何人。”
雪花下意識的就點了點頭。
四平對雪花一抱拳,跳上車轅,趕著馬車向前走去。
雪花這才反應過來,這次這個小世子爺並沒帶著他那一大堆排場,只有他和四平兩個人。
傍晚關門後,雪花拿著一大摞帖子回了縣衙。
“席大哥,給,你的。”一見到席莫寒,雪花開始“咯咯”笑,並把手裡的那一大摞帖子放到了席莫寒的手上。
席莫寒看著手上的帖子:青河商會會長劉元恆、梁記綢緞王為聲、張記米行……
整個縣城有錢人的帖子都全了。
席莫寒把帖子扔到一別,望著雪花那彎成了月牙的雙眼,不禁也笑了,“這下高興了?席大哥這次可真是‘以權謀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