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這樣的女人,是不適宜留在宮裡的。”同晉帝的聲音裡,有了一股淡淡的惆悵。
胡升這次沒敢接同晉帝的話,只是低頭恭敬的候著。
他知道,皇上其實什麼都明白,而且,也不需要他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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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進宮,雪花都覺得,宮道是那麼的長,彷彿總也走不到盡頭。
皇宮就如同一個牢籠,圈住了人心,改變了人性。
皇宮也如同一個惡魔,每每的,總是張開大口,想要吞噬些什麼。
或許,它早就吞噬了裡面的人,許許多多的人。
雪花這樣想著,向著前面的一個橙黃的身影走了過去。
原來,這個皇宮裡,有這麼多的人,在等著她。
席莫研抱著二皇子趙澤,溫婉的看著從遠處走過來的那個女子。
——那個牽動了帝王之心的女子。
“皇姑姑。”
趙澤一見雪花,立刻張著小手,從席莫研的懷裡掙扎著下去,邁著小短腿,向著雪花跑了過去。
雪花連忙快走幾步,彎腰抱起了趙澤。
看著那張純真的小臉,雪花覺得,在這個吃人的皇宮裡,唯一真心對她的,可能就是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澤兒整天都念著皇姑姑,虧得這孩子和妹妹投緣,讓我這做孃的有時候都嫉妒,嫉妒自家兒子,天天唸叨的竟然不是我這個當孃的。”席莫研笑吟吟的說道。
雪花微微一笑,躬身道:“見過貴妃娘娘。”
“妹妹不必多禮。”
席莫研說著,走過來,親熱的扶起雪花。
“無論是從皇家論,還是從大哥那方論,你都算是我妹妹,以後不要總是禮來禮去的。”
雪花淡淡的道:“承蒙貴妃娘娘抬愛,但是,禮不可廢。”
席莫研微笑著搖了搖頭,“你呀,總是這麼讓人沒有辦法。”
雪花面對席莫研親暱的態度,淡然一笑。
她相信,席莫研不會無緣無故的站在此處的。
她若是沒有猜錯,席莫研在此,不過是等她罷了。
果然,席莫研望著遠處巍峨的層層殿宇,說道:“我當初入宮的時候,大哥曾經很是擔心,他怕我不能適應宮裡的生活,怕我保護不了自己。”
席莫研說著,神情中有了一絲神往,彷彿想起了久遠的過去。
片刻後,才繼續說道:“大哥說,在這個吃人地方,象我這種性子,很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席大哥錯了,你過得很好。”
雪花說完,順著席莫研的目光看去,最後落在了那座最高的樓宇之上,那上面雕著的五爪金龍,彰顯著至高的權利。
她從來不認為,一個毫無心機的女人,能在這樣的地方,順順當當的生下龍子。
席莫研聽了雪花的話,明麗的眸子中,劃過了一道光亮,頭上的鳳釵輕輕晃動,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是,大哥錯了,其實,正是我的這種沒有心機,毫無自保之力的性子,救了我。”
席莫研看著遠處耀眼的金龍,眼裡露出了一絲複雜,繼續道:“因為我保護不了自己,所以皇上就什麼都替我想到了,他保護著我順順當當的生下了兩個孩子,他保護著我一路走到了皇貴妃的位子。”
席莫研說到這兒,看向雪花,“你知道嗎,女人,有時候不必什麼都懂,不必太強勢,在男人面前,你的軟弱,正好給了他可以保護你的藉口。”
雪花迎視著席莫研的目光,“可是,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躲在男人的身後,任由男人來保護的。女人,有時候,是需要和男人並肩作戰的。”
雪花說著,目光轉向了宮外的方向,繼續道:“不為別的,只為了讓他知道,你,就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
席莫研順著雪花的目光,看向宮外。
“或許,你是對的,每個人的地位不同,可能就要做不同的選擇,而我,只需要被皇上護著,就行了。”席莫研輕輕的說著,彷彿是在自語,“之於我,皇上,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命。他的關注,是我唯一的依賴。”
雪花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譏諷的笑,原來,這才是席莫研等著她的目的。
雪花沒有看席莫研,只是看著懷裡粉雕玉琢的小人,淡淡的道:“貴妃娘娘放心,沒有人會搶走你的天,你的命,只要你有本事,你的天永遠都會在你頭頂上,保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