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等一下!”
此時不遠處外,早起操練計程車兵已經漸漸現身,但晨曦中的長風鎮依然還是十分安靜,她的這一聲喊叫突然響了起來,聲音隨風遠遠送了出去,顯得十分突兀,就連遠處的人也聽到了,紛紛循聲望了過來。
段元琛已經催馬欲行,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子叫聲,喊的還正是自己,停下馬回頭看了一眼。見晨曦裡,一個作了男裝打扮的十六七歲女郎從遠處朝自己飛快跑了過來,最後跑到跟前停在了他馬匹的前頭,正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方才那一段路,她大約跑的太急,此刻停了下來,還在微微喘息。晨風將她額前髮絲吹的略微凌亂,但她似乎並沒在意這些,只一邊喘息,一邊仰頭望著還坐於馬上的自己,神情略帶了些緊張。
段元琛知道這個追過來攔了自己路的男裝少女應便是昨天跟著榮平到此的沈弼女兒。便沒開口,也沒下馬,只看著她,神情淡淡。
……
在宮中跟著安姑姑強記關於七皇子的種種事時,雙魚便在腦海裡漸漸勾勒出了一個想象中的他的樣子。
七皇子段元琛應該是一個丰神如玉、有著謫仙一般風度的男子。
昨天傍晚她終於第一次見到了段元琛。但只遠遠看到他的一個背影,並沒瞧清楚面容。
此刻自己終於站在了他的前頭,和他就這樣面對面,中間只隔了不過兩三尺的距離。
她終於見著了她此行的目的人。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段元琛確實有著極其出眾的外表,當他把目光投過來時,雙魚忽然就聯想到她出關外後,有一晚曾見到過的雪峰山嵐之上的皎月。
京中的那位韓王,原本算是雙魚見過的外貌最出色的男子了。但和此刻她面前的這個段元琛相比,韓王也是略有不及。
此刻她面前,這個正坐在馬上的男人,真正是個美男子。長達十年的邊疆生活和日復一日的風吹日曬,也無法泯滅掉他自身所固有的那種令人一見便再難忘記的氣質。即便他並不像韓王那樣,此刻有華服美冠加身。
據說他的生母,那位早死的榮妃,不但聰敏過人,容貌也是驚人的出眾。
段元琛應該便是繼承了來自於他母親的美貌。
但是面前的這個段元琛,卻又和雙魚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他正微微低頭,俯視著攔在了他馬前的自己。
雙魚在他的一雙眼眸裡,彷彿看到了一種和他這個年齡所不相吻合的東西。
沉靜、冷淡、隱忍,以及,剋制。
就在這一瞬間,雙魚明白了過來。
這個名叫段元琛的男子,他不是安姑姑口裡說出來的那位猶如謫仙的人物。
十年遠離神京的歲月,依然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他是一個真正從雲端被打落到了地上的廢黜皇子。
……
兩人相對注目了片刻,雙魚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如此的失禮。忙往後退了幾步,朝還坐於馬上的段元琛行禮,定了定神,道:“七殿下,昨日榮小將軍應當已經在您面前提及過我。我便是沈雙魚。”
段元琛微微點了點頭。
“這不該是你來的地方。我已經吩咐了榮平,今日一早就送你回去。”
他的語調就與他此刻的神情差不多,平靜而不起波瀾。
“殿下,請恕我難以從命。實不相瞞,我此番從京中過來,為的就是找您……”
“是皇帝派你來的吧。”
他忽然打斷了她。
雙魚一頓。
“是。”
段元琛注視著雙魚,忽然微微笑了笑。原本有些冷清的臉龐線條頓時柔和了下來。
雙魚不禁一怔。遲疑了下。
“殿下,您……”
“沈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求於皇帝,或者被他拿住了什麼把柄,這才無奈來這裡見我,來召我回京的吧?他們是不是還告訴過你,讓你放心過來,說即便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也會好好待你?”
雙魚沉默,便是認了。
段元琛微微搖了搖頭。
“沈姑娘,那是你不知我。我實話說吧。莫說是你,便是此刻你的父親沈弼將軍自己來了,我恐怕也只能令他無功而返。沈姑娘,你應該也有苦衷。但我愛莫能助。十年前我離京時,便發誓終身不再踏回皇宮一步。如今我在此過的很好,無意再破誓回京。今日稍晚些我也要離開此鎮。你也掉頭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