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赤腳走到書房,開啟桌面上一臺白色臺式電腦。暗黑的屋子裡只有這臺電腦泛著熒光,照亮了何士超的略顯陰鷙的臉。
他熟練的開啟公司網頁,點選電子郵箱準備收e…mail,這幾個月來,何氏集團上上下下都開始提倡用e…mail處理工作事宜,他不知不覺也習慣了,覺得這玩意兒確實是方便又有效率。
郵箱裡果然有幾封未收郵件,何士超一一點開。
最後一封發件人是sammi,e…mail裡只有幾行字——
何總,
寧城的裴總已經拒絕何氏的入股要求,我已經開始著手與她談收回代理權的問題,請指示下一步工作。
iyu
1992年8月x日
何士超突然被喉嚨中殘存的一點酒嗆到了,劇烈的咳嗽起來。這咳嗽聲一時間太大,把隔壁工人房的菲傭也驚醒了,她連忙過來看。
何士超終於平息了咳嗽,擺擺手對菲傭說沒事,讓她出去了。
何士超呆坐在電腦前,心裡百感交集。
1000萬她都不要,那個女人是瘋了嗎?他已經對裴月珍夠有耐心的了,這些年來,他一步一步的巧妙算計,把魚餌一點點的撒在她面前,用了整整四年的時間放長線釣大魚,眼看就快要收網了——可魚卻脫了鉤?
他回顧著每一個環節——從最開始讓裴月珍對danka感興趣,再到借她錢,再到後來,每過一段時間,他漫不經心的示意sammi可以多給裴月珍一個城市的代理權。
從第一次見她,何士超就知道這女人的事業心重,因此他的計劃很明確——讓裴月珍的事業牢牢的和自己捆綁在一起,讓她永遠不能離了自己——
趁著danka先生強烈要求收回中國區代理的契機,他恰當的丟下了一個更大的魚餌。本以為這下子,裴月珍又會再一次乖乖的被他用錢和股權套牢。
到時候,無論是要求她把公司總部搬到離香港更近的城市,亦或是隨時要求她來香港接受自己的“臨幸”,只要自己擁有一個控股股東的身份,這些都不再是難事。
可她居然有膽識拒絕?誰借給的她這個膽子?沒有danka,沒有他何士超,裴月珍不過是當年小小的寧城解放路上一個小服裝店的老闆而已!
真是可笑!
這個裴月珍,就不能好好扮演一個服從者嗎?
*
蓁月童裝的會議室裡,馮笑笑坐在主座上,平靜的把何氏要收回代理權的人跟所有員工說了。
“抱歉沒跟大家商量,可我比你們要了解何氏,他們要入股我們絕對不可能是善意的,我們如果接受了,未來會被他們牢牢控制,蓁月童裝也肯定會流產——”
馮笑笑側目看了一眼幾位設計師,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十分複雜。
“——蓁月剛剛成立,我不希望從創立開始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不過你們都知道失去danka對我們整個公司意味著什麼,未來一段日子,大家的路可能會很難走,甚至可能會發不出工資,我想有必要跟大家提前說清楚——”
“——可是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能留下來,蓁月是屬於大家的,希望大家能一起創造蓁月的未來!”
馮笑笑越說越有些激動,她做老闆這麼久了,從來不會給員工畫餅,可她知道,如今不靠畫餅是不可能鎮得住場面了。
她說完之後,由創辦danka專賣店之初就跟著她的老員工當下就表示要留下來,也有人沉默不語,每個人都似乎各懷心事。
*
幾周後,馮笑笑陸續收到了十幾封辭職信,設計部中的五個設計師就有三個要走。
任慧罵道:“不就是為了蓁月童裝才放棄的danka嗎,這幫設計師太沒有良心了,眼看著新品就快要上市了,他們這個時候走,蓁月童裝該怎麼辦!這群人真是白眼狼,落井下石!”
馮笑笑輕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也別這麼說別人,樹倒猢猻散,大難臨頭各自飛吧。就是因為他們是蓁月童裝第一季的設計師,他們才更要走。設計這個圈子很小,他們又幾乎都是新人,要是第一次就失敗了,他們在這個圈子就可能就永遠也抬不起頭來了。”
任慧無奈的嘆了口氣。
突然有人敲了敲門,進來的是杜帥。
“怎麼,你也要辭職?”任慧聲音很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什麼?哦……慧姐……你誤會了……我是來給裴總交修改後的設計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