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喘了口氣,越說越快,“明旨未下,他怎好走漏風聲。五殿下藉著妹夫的名號前來,不過是個藉口,畢竟我府上無人與他相交。五殿下做事周全,既然當初用了妹夫的名號,自然不能將黛玉撇在一邊了。前前後後這都上來三撥人了,照我看,五殿下這般鄭重其事,怕是元春的位分比側妃還要高!”
賈赦這句話把所有人都嚇到了。
比側妃還高,比側妃還高的就只有正妃!
若是元春能當了皇子正妃……
王夫人眼睛發出精光,稍稍掩蓋一下道:“唉……元春進了坤寧宮,卻沒想被五皇子看上了。”
只是這話沒人搭理了,賈母賈政兩個,甚至王夫人都被賈赦這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話給驚了,他們各自看看,對視不停。
賈母發話,“先過年,過完年再看。今天晚上祭祖,可得好好給祖宗說道說道。”
除夕事忙,他們方才是藉著午飯的功夫湊到了一起,時辰到了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幾人出了榮禧堂,賈赦裝作腳麻故意走在了最後一位,他回頭看了看本該是他的榮禧堂,加快腳步追上了賈政。
“我得回去一趟。”賈赦道:“方才不小心蹭了灰,回去換件衣裳。”
賈政掃了一眼賈赦衣服上的汙跡,絲毫沒想到他是故意的,點點頭道:“快去快回。”
兩人一起從榮府前門出來,一起往東。賈赦回去自己院子換衣服,賈政則是繼續向東,去到寧府的賈氏宗祠。
賈赦雖為長子,但是他住的地方,可不是賈府的正院,賈府的正院現在被他弟弟賈政住了。
那個號稱人品端直,大有祖風的弟弟賈政。
人品端直能裝傻了十好幾年?一點都沒推辭住了正院?
賈赦進了自家獨門獨院,開在寧榮街上的黑油大門,一進去就聞見一股馬廄的臭味。
沒辦法,隔壁就是榮府的馬廄,賈赦衝著榮府的方向唾了一口,“早晚我得告你個長幼不分!”
賈赦走過細長的夾道,穿過儀門,到了自己外書房,叫來一個小廝去取衣裳,他則躺在了裡間的小床上。
院子裡安安靜靜的,賈赦越想越生氣,站起來狠狠給桌子上來了一腳,只是人腳哪裡頂的上桌子腿結實。
賈赦吃疼,倒在椅子上不住的抽氣。
“還想把姑娘嫁到皇家?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去吧!五殿下看不上,難道還想去太子府上不成?”賈赦不住的咒罵,“當正妃?我倒要看看誰能看上這一大家子不爭氣的姻親!”
賈赦又氣又疼,不免又有點沮喪,稍許歇息片刻,換了衣服急急忙忙又去寧府,除夕夜的祭祀是一點錯兒都不能有的。
只是臨出門口,看見隔壁的馬廄,又聞到若隱若現的味道,不禁又是一肚子的火。
“橫豎也忍不了幾年了,等到……等到……立刻就分家!”
賈赦回到了賈氏祠堂,兩個送禮的婆子也回到了慶陽伯府。
“東西都送過去了?”慶陽伯夫人看著站在她面前顯得分外低眉順眼的兩個婆子,端起才得的青瓷茶碗,淺淺抿了一口。
“回大奶奶的話,林姑娘那裡是我們兩個親自去的,剩下的東西都交給了賈府的管事婆子。”
慶陽伯夫人半響沒出聲,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道:“你們下去吧。”
兩個婆子低著頭,倒退著離開了。
等到出了二門,兩個婆子對視一眼,都在對方頭上發現一圈細細的冷汗,立即放鬆的對視笑了一笑。
其中一個臉黑的婆子回頭看了一眼,有點不以為然哼了一聲,“大老爺請封世子的摺子才上去,她就——”
話沒說完便被另一個手長腳長的婆子拉了一把,“你也別在這兒說。”
臉黑的婆子嗯了一聲,兩人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往下人住的院子裡走,走了沒兩步,她還是沒忍住又說了一句。
“老太太這兩天得了風寒,大奶奶這就敢自作主張了,還是宮裡娘娘吩咐下來的差事。”
說到這個,長手的婆子也沒忍住,跟著嘀咕了一句,“誰說不是,娘娘的貼身侍女吩咐給林姑娘送東西,大奶奶給人一家老小全送了。”
兩人往前走了兩步,齊齊一聲嘆。
“橫豎差事是大奶奶吩咐下來的,我們兩個不過依計行事罷了。”
慶陽伯府的正院裡,伯夫人施氏看著自己的陪房李齊家的,笑道:“娘娘在宮裡這麼些年,越發的不懂人情世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