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乾封帝的性子,他們這些大太監縱使熬到最後也不過就是殉葬的下場,弄不好要是提前掛了,那就是一卷破草蓆扔去中官墳,連個受香火的機會都沒有。
馮保能提前脫身,也是造化了。
“老奴謝主隆恩……”
馮保到此刻哪還能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去沉都就去沉都吧,憑他多年藏下的班底,皇陵裡頭總能掙口飯吃。
至於內侍監的安排,呵,讓陳合幾個小崽子搶去吧,這幾個混賬沒坐穩位子之前都不會對他下手,馮保活到現如今這個歲數,對死也沒什麼怕的了,但唯獨不放心乾兒子呂芳,這孩子一向不夠機靈,留在京中早晚被人碾死,帶去沉都,說不準能保下性命。
再說了,馮保直覺自己留在京城這病是養不好的,去沉都,若能求得一線生機,以他的手段,想回京不難。而且,聖上四月大祭,八月就要巡狩榆林,沉都就靠在邊上,他有的是面聖的機會。
眼前這一局是他馮某技不如人,但劉諳也沒搶著好,陳合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打小手段就絕,從不留餘地,這條白眼狼對他多好都養不熟,劉諳跟他搭手,早晚吃大虧。
趙喜瞧著對面兩父子蹣跚而去,眼睛咕嚕一轉,準備給內務府打個招呼,卡住皇陵的物資,刁難一下這兩人。
劉諳就見不得這心性,比針鼻都小,揚手給了一拂塵,打的趙喜抱頭喊疼。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他們跟咱們沒多大仇,你別跟著瞎摻和。”
“知道了乾爹。”
“永安侯府是怎麼回事?”
“啊?”
“啊什麼啊,你跟咱家也裝,早就教過你,有些銀子能拿有些銀子不能拿,你小子就半分沒聽進去!”
“兒子還不是想孝敬乾爹,小公子又在河北給咱牽線了皮毛生意,咱司禮監今年進賬能再翻一番呢,再說,兒又沒給老永安侯透過訊息,只是稍微走近了點,怎麼就不好了呢。”
“還犟嘴!你是什麼身份,人家是什麼身份,別忘了咱們是誰的奴才,你要不是咱家的兒子,早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乾爹為什麼把你塞進坤寧宮啊,不就想你能穩當嗎,偏自作聰明,也不想想主子們忌諱什麼。
日後,少在皇后娘娘跟前提太子妃,你自個都沒站穩呢,盡瞎攪合。”
趙喜被訓的一愣一愣的,他也知道乾爹說得都是對的,但無奈銀子已經收了,人也認下了,有些事就回不了頭了。
再說,小公子也不是言而無信的人,只要他答應的事能成,那自己在宮裡豁出命幹一把也沒什麼,反正他將來不想拋屍亂葬崗,做個孤魂野鬼。
第191章 馭夫
“想不到啊,威成將軍府的繼承人居然是個軟耳朵; 對岳家如此言聽計從。那儷王是多麼忌諱的存在; 入京之前就該拿捏好; 傻呼呼的將人放出來; 被削真是不冤枉。”
趙秉安漫不經心的在書房裡打轉,嘴上卻一刻也沒停下來。荀家府宅外頭好幾股勢力盯著,趙秉安覺得其中必有一份手筆屬於眼前的大舅子。
“李茂雖是李卓的嫡長子,但武功建樹與其父卻差了十萬八千里,自小就不受看重,他身後幾個兄弟在北疆掙了老大功勳,哪個不比他強。不依仗岳家; 他拿什麼與人爭?”
邵柏博將擬好的旬折擱到書案上; 起身走到榻幾邊; 開始著手烹茶。
“荀勉眼下頻繁出入兵部,全不似往常淡泊模樣,看他那架勢,彷彿對空出來的右侍郎一職勢在必得。”
儷王入京一事處處透著蹊蹺; 趙秉安抽空理了荀家所有關係網; 也沒發現他與兩位殿下有任何牽扯。
兵部裡頭,章春民已經外調出京,直撲江南,趙秉安怎麼看都覺得這事早有預謀,莫非是那位張閣老與荀家做了什麼交易,還是蘇氏兩父子; 與荀家暗地裡達成了什麼勾當?
“你能不能少操點心,那兩位都是無望之人,招你惹你了,要這麼惦記人家。”
邵柏博實在受不了妹婿這龜毛的性子,漫天趕熱鬧,恨不得將偌大的京城圈成他家後花園。自己手中的暗線已經跟他的人手撞車好幾回了,這小王八羔子偷摸跟在自己後面挖走了多少秘密。
不過,此次那位親自趕回京師主持大局,這小子要是敢胡來,永安侯府恐怕吃不了兜著走。
“別瞎猜了,荀勉確實是受人所託,但非蘇張,儷王與清河郡王回京,只不過是適逢其會,撞了大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