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見那最後一面,徒留悲厄,那肯定不是貴妃娘娘想看到的。”
不管外頭怎麼折騰,寶華殿內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法師們頌完往生經,宦官們便將棺蓋釘死了,一位從一品貴妃的一生便草草了結了。
喪鐘兩響即停,京中官宦人家或許會朝著宮城的方向打量兩眼,猜測這是哪位貴主仙逝了,但更多的老百姓則是漠不關心的操持著自己的生計。
時間已過,棺蓋無起,康王最後一絲念想也被斬盡了。
“啊!!!!”
“啊!!!”
接二連三的絕望讓康王終於達到了崩潰的界點,一口血哇的嘔出,濺了太子一臉。
懷裡的人已經軟下去,太子兩目無神的呆了一刻,瞬間回神,也仰面“昏”了過去。
這場年度宮廷大戲以康王慘敗收尾,穆貴妃身殞,穆氏闔族下獄,康王本人朝會當日就被送回王府圈禁,等待聖上發落。
太子護駕受刺在前,被母氣暈在後,乾封帝瞧嫡子那般可憐模樣,心裡將曾冒出的懷疑念頭一壓再壓,珍稀藥材就跟流水一般賜去了東宮。
趙秉安在書房裡咂摸穆家這一連套的手筆,對穆家父女真是說不出的佩服。
何謂絕境逢生,這就是啊。
兩條性命,給康王在前朝與後宮都搶下了餘地。
在外面作惡的是穆家,是穆勒,康王就跟朵白蓮花樣什麼都不知道,這是穆朝夫臨死前表露出的意思,雖說滿朝上下都知道這是屁話,但乾封帝若想保住皇家聲名,還真的有可能會認。
皇宮裡頭就更了不得了,穆貴妃臨了這一手可把夏皇后給坑慘了。原本穆勒私通宮嬪一事就犯了乾封帝的大忌,聖上正恨不得將所有人滅口呢,夏皇后可倒好,將此事鬧得滿城皆知,更愚蠢的是,她居然質疑康王的血統,這不是硬生生往乾封帝頭上套綠帽子嗎,不怪人又奪她鳳印。
不過出乎趙秉安意料的是,武賢妃為什麼會攪合到這譚渾水裡,還特意攬了最出力不討好的差事,難道是想為魏王納個投名狀,那這犧牲還真是夠大的。
不知怎的,趙秉安唸叨武賢妃的時候,心裡老有種異樣的感覺,在紙上來回圈著宮中幾大勢力的名字。
夏宋穆武,怎麼老覺得漏了啥東西呢。
左思右想,理不出什麼東西,趙秉安便將這張關係圖折在了史冊中,放在了身旁的書架上。
眼下康王待遇未明,東宮日日琢磨要個徹底了結的辦法,趙秉安此刻正被榮大內監的小狗腿們堵著呢。
紙面上的墨跡已經風乾,塞進信封,交給書房外面等著的肖明,趙秉安便繼續溫習他的四書了。
距會試之期不滿三月了,乾封帝這主考官遲遲未定,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西華文宮內,衛曹顧凌何幾家齊聚,探望“傷重”的太子,順便討討差事。
康王一倒,蘇張顧三位閣老在戶部、兵部、吏部的勢力大幅龜縮,彷彿有意朝東宮示好。都是肥差要缺,底下人當然坐不住了。
涉及到利益劃分,幾家的眼都瞪的老大,誰也不服誰。太子懶得聽這些人陰陽怪氣,便藉著服藥的時間去內室換口氣。
榮寶兒瞧主子這臉色就知道外面那些人準又沒幹什麼好事,撇著嘴麻利的服侍主子換藥,隨後機靈的將永安侯府的書信呈了上來。
太子戲謔的掃了這狗奴才一眼,兩手利索的撕開信封。總共兩頁紙,一為問候,二為良策,看得太子舒帖又開懷。
“出京就藩?這倒真是個好主意。”
盛家皇室開朝百年,早就完成了中央集權,藩王受封從很多年前就是遙領封邑,掛個名頭而已。
康王是一字親王,封地乃是江南最為富饒之所,卻也是朝廷重兵重臣駐紮的地方,把他遣到那兒去,也就是變相的圈禁了。
太子不是不想斬盡殺絕,但穆貴妃的死顯然對乾封帝觸動很大,這時候對康王落井下石,決計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比如,夏皇后最近就在後宮接連被乾封帝打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非太后也在場,壽康宮裡那一巴掌說不定就打下去了。
永福宮那些舊人都已經被處理了,後宮中默契的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可當日寶華殿的情形還是給夏皇后留下了陰影,坤寧宮伺候的內監多了一倍不止。
太子有了主意,精神頭便鬆快了很多,面對手下勢力的口角官司也難得比平時耐心了幾分。
何家上次在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