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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啟身上已經背了個科場舞弊的名頭,這時候悔婚,沒人會說道什麼的。”

聽著趙秉安斬釘截鐵的語氣,文濂就知道這裡面恐怕有很多他不清楚的內情,趙家這小賊的性情他這些日子也摸清了一二,不是事關緊要,絕不會如此不近人情。

不是說師兄的弟子出身寒門嗎,為何會惹上趙秉安這樣的人物?

“無可迴轉?”

明德書院背後站著的老傢伙和邵雍關係匪淺,趙秉安可以不在乎那勞什子山長和文濂,但他不能讓師傅的臉面難看。

“看在家師的份上,明誠就多說幾句。令師兄擇人的眼光,那可實在是,一言難盡……”

“他以為嚴君啟應試無望,便會安心留在明德打磨學問?哼,那小子天生一副名利心腸,甚至不惜以吏身入仕。登科樓當夜,文大人可知他做了什麼?”

吏身入仕?明德書院引以為傲的驕子居然要去做那不入品級的胥吏,這是當著全天下的面把明德的風骨敲碎磨幹吶。

“混賬!”此刻先不說登科樓那檔子破事,單就入吏這事就讓文濂暴跳如雷。這也就是師兄的弟子,若是他門下出了這樣的孽畜,一早打死了事。

“文大人先別急著發怒,那嚴秀才做的可不止這一點。登科樓裡,數十士子重傷,任重幼子癱瘓,這背後的罪魁禍首一直追查不出,明明當時趙府的鐵衛圍了整座酒樓,甚至還有順天府役和布政使司廂軍在外襄助,可愣是沒抓著人,根子就出在您這位師侄身上。”

“什麼?!”登科樓當夜他也在場,嚴君啟一直默默無聞,怎會惹出如此大禍!這幾個月,別看任重似是消了怒火,全力備考,可整座北直隸的宵禁盤查卻一日嚴過一日,到現在都沒片刻放鬆過,要是讓他得知,其子的遭遇與嚴君啟有關,那明德書院迎面就是一場大災啊。

“是他放跑了酒樓裡的細間?”

“可能,他並未在明誠面前坦誠,只是希望能以自己手中的線索,換一監生的名額。”

“監生的名額明碼標價,他想讓你捐在哪裡?”隴西士族皆進族學,明德書院的招生面主要針對的是寒門和中低層官宦子弟。河北除了北直隸的府學,便再無一家可以與之相提並論,嚴君啟想在外掛籍監生,免去鄉試,除了府學,還能在哪裡?

“京城,國子監。”

一開始還沒敢這麼獅子大開口,後來任重與趙府的關係愈見明朗,那嚴君啟便也活泛了心思。任重官威甚重,他不敢前去招惹,再說無憑無據,單就幾句話,恐怕那位左參政能先把他下到大牢裡過一遍刑槽,確保他言語的可信性。

篩來篩去,就剩一個趙秉安對他手裡的線索感興趣。而且,就趙秉安的身份而言,區區一個監生的名額真算不上什麼,嚴君啟沒料到會那麼幹脆的被拒絕,一點餘地都沒有。

等他第二天醒過神來的時候,卻是活活嚇出了一身冷汗。沈林手下的暗衛半遮半掩的守在他們父子周遭,生怕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趙秉安設好了這個魚餌之後便暗地留意,想看看能不能釣出什麼東西來,可惜,直到開考之前,這嚴家父子身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出現,等到號房毒燭事件爆發,嚴崇福昏迷,趙秉安才不得不將這兩人提前拎出來特殊對待。

嚴崇福也是自作孽,進場科考之前竟以“取暖”之名貪飲了幾杯烈酒,酒勁兒上頭,白日在考場中半昏半迷,等到深夜便開始拼命答題,只一夜便吸進去根半蠟燭,再多藥茶也都無力迴天。

任重將人帶出來的時候已經毒入肺腑,現在也只是勉強用人參吊著命。

這種情況下,嚴家父子是指定要被滅口的,誰求情都不好使,趙秉安截留著嚴君啟,為的也就是他嘴裡剩下的那點線索,什麼時候那小子想通了,嚴傢什麼時候就可以上路了。

嚴君啟是個可造之材,膽大心細,胸有謀略,可惜太過功利,身為明德書院未來的乘龍快婿,他什麼樣的資源不會有,偏偏非要自己往槍口上撞,真是枉作聰明。

文濂此刻一張老臉已經掛不住了,要是知道嚴君啟是那麼個東西,他今日絕不會登門來自取其辱。

“你打算怎麼料理他?”

“沒入軍奴,發往北疆。”

“……好歹留他一命吧。”北疆的軍戶尚且十不存一,沒入軍奴,那就是送到戰場上去做炮灰,就算僥天之倖活下來,那樣的環境下恐怕也是生不如死。縱使是那小子自己不爭氣,可畢竟師兄花了這麼些年心血,真毀得一乾二淨,他肯定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