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諳,你們在外面老半天,嘀咕什麼呢?”
“陛下啊——”劉諳對谷一用這個義子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不管谷一用是不是在蘇州惹了事,他都打算在聖駕前給預備一下,待會感情牌也好往外打。
“有事說事,別吵吵,不知道朕正煩著呢嗎。”
“陛下,蘇州青隼進宮了!”
什麼!蘇州地方叛亂了!乾封帝的臉色一下肅穆了起來,他上次祭天不過是三年前的事,剛說好的海清河晏,結果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被打了臉,關鍵還是蘇州那樣富庶的地方,想找個藉口都難。
“誰?”這個字唸的咬牙切齒,其中蘊含的威勢壓得地上的劉諳都抬不起頭,只能膝行過去,低頭呈上了血書和賬簿。
乾封帝翻開血書的第一面,就看見了杜聞和梁新百的大名,當即瞳孔就是一縮,這梁新百不重要,關鍵是杜聞,他為什麼會牽扯到蘇州叛亂裡面去,杜聞代表著杜家,某些方面也代表著誠王,所以,這蘇州叛亂,背後的主導到底是誰?
收回稍放開的思緒,乾封帝開始從頭通讀這份谷一用呈上來的血書。片刻之後,他輕輕的將血書放在一旁,又去翻看底下那兩本賬簿,這是蘇州連續六年的稅銀,前後三年各一本。乾封帝不是戶部專職官員,對整個賬簿不是很看得懂,但對於最後一頁兩本賬簿上相差懸殊的數額,想來傻子都不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呼,呼,呼……”
“陛下?”
“孽子!”“嘭……”龍案上的東西被一掃而空,乾清宮裡滿殿狼藉,這次卻沒有人去收拾了,殿中所有伺候的奴婢通通匍匐在了地上,只當自己沒聽見剛才那兩個字。
乾封帝如何能不氣,六百萬兩,誠王連通他手下那幫膽大包天的混賬居然在蘇州貪墨了六百萬兩,谷一用說蘇南官場從中抽走了四成,那剩下的三百多萬兩到哪去了,會不會像拿來養蘇州地方駐軍那樣拿來養京城幾大軍營的兵將了?誠王這個孽畜他是想造反不成。不對,他已經造反了,暗地行刺一州主官不成居然敢放火燒衙,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連織造局也不放在眼裡,明目張膽的調地方駐軍圍城,要不是陸冉還頂用,那谷一用和趙秉寧恐怕早就死了,到時候蘇南那個黑鍋宮裡不背也得背,這不是讓自己被全天下恥笑嗎,這個,這個該死的孽障!
“宣誠王入宮!”
“是……”
劉諳給趙喜遞了個眼色,示意他親自去傳旨,別讓其他人給誠王透了口風。他剛才就站在陛下身後,血書上的內容看得一清二楚。誠王他孃的欺人太甚!劉諳自認司禮監從沒有什麼地方對不住這位殿下,就是後宮裡淑妃娘娘天天折騰自己也在聖前給遮掩著,為的不就是賣個好嗎,可那位倒好,下手的時候可一點沒留情,不僅要動谷一用,竟然還想把蘇南的屎盆子都扣在咱織造局的頭上,哼,既然你不仁那也不能怪咱家不義,咱們往後走著瞧!
傳誠王入宮的旨意還沒出宮城,太子倒是先到了乾清宮外,施禮求見。
殿中的乾封帝聽見劉諳的通報,眉頭先是一舒,隨後又馬上狠狠擰起。太子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他這次來是想幹什麼,落井下石?隨即他又對自己搖了搖頭,太子這些年對誠王愈發禮讓,見面也從不以儲君自居,一口一個大哥喚著,應當不至於。
“兒子見過父皇,父皇聖安。”
“免禮吧,這大冷的天,你這孩子怎麼突然過來了,也沒披件大氅,東宮的人都是怎麼服侍的。”瞧著太子一身常服,臉都通紅的,乾封帝心裡稍微安定了些,這身行頭看著就不像來打小報告的,他就說太子這幾年越發懂事,怎會讓自己為難。
太子聽到這話,臉上神色倒是有些奇怪,二十誰的人了竟還能看出些靦腆羞澀來,倒是愈發讓乾封帝好奇了。
“不怪榮寶他們,是兒子自己突然想過來見您一面,出門有些急就把衣裳這回事給忘了。”
“哦,皇兒有何要事如此急著見朕?”
“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您也知道成婚多年太子妃才懷上這一胎,兒子以前又不懂事,冷落她良久,現下每日看見她懷孕的辛苦,常常覺得自己的不該,再想想您當初教導兒子的良苦用心卻不被兒所解,每每,羞愧難安。”這番話雖句句邏輯不通,但太子說的相當誠摯,配上那自責的小眼神,不安的小動作,一下子就暖了乾封帝被糟心老大捅傷的心肝兒。
走下御座,拍拍太子的手背,摸著有些涼又趕緊讓劉諳遞過來個手爐,拉著人坐到榻上後才笑著說話,“知錯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