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個自欺欺人的辦法只會把河南捂成一團爛蛆,趙秉安在一旁辛辣嘲諷,“河南地方蛇鼠一窩,查出一個知州能揪扯出上下四五個屬吏,閣老說得容易,屆時該如何實地操作,難不成您打算把河南官場都殺光嗎?”
“這……,剪除首惡,安撫民心,其餘大小附逆且先記上一筆,留待吏部考評時再行發落,如何?”
“鏡修此言雖老成但遺漏了一點——戴家於河南軍方的影響!戴其鄞能把汪孝平逼到以死脫身,那他在河南必然是隻手遮天,以他麾下的兵力,哪怕沒有主帥坐鎮也不是能輕易解決的。”
顧椿臉色蠟黃,一把髯須稀稀落落,此刻他頭戴梁冠蜷靠在太師椅上,說話也沒幾分力氣,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政治眼光到底比張燾還是要強上一籌。
“如此,竟是無解了嗎?”
“本官已著有司在京門守望了三個時辰,至今仍未見到小黃門的身影,怕是聖意求安,無意以武靖平。”趙秉安來回搓著手掌,口吻淡漠而低沉,其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在座的都能揣摩出乾清宮的意思,前番枯等早就打破了他們不切實際的幻想,相較於那六千戶修河渠的流民,泰平帝更在意他手中的兵權,尤其在孟氏坐擁黑雲、遼河兩大武系之後,那更是不可能將一兵一卒分出京城。
“那以太傅的高見,咱們該如何應對?”
陸璋貿貿然的諂媚之語讓內閣裡幾位老大人的眼神十分鄙夷,右手邊的馬季恨不得一手捶死這個夯貨,沒見大家都在躲著這個雷嗎,他還生生往太傅身上攬!
“聖上不是有意重組五軍都督府嗎,靳嘯隸即為天下兵馬大元帥,那就有抽調地方駐軍之權,逼著他給戴其鄞騰一個高位,許河南地方軍備入京,讓他們狗咬狗。”
趙秉安這番話完全出自內閣的立場,再沒有皇帝心腹的影子,聽在蘇袛銘幾人耳中便是雙喜臨門。
“戴其鄞老辣奸猾,可不是能被輕易誆騙的,待會朝堂上怕是明誠要與老夫聯手搭一場戲,誘其入翁。”
“閣老有令,敢不從命。不過,汪孝平遺留下的爛攤子咱們還得替他料理了……”
“哦,看來趙太傅心中是有了合適的人選,哪位賢才,講出來咱們議議。”
不怪邵文熙陰陽怪氣的,這趙秉安私下扣押一省總督,藏匿無蹤,簡直就是沒把內閣放在眼中,河南現在是牛鬼蛇神、魚龍混雜,而這汪孝平又是朝廷如今唯一的突破口,趙秉安把著他,其他人哪還能在繼任人選上插嘴。
“邵閣老若有合適的人選大可以舉薦出來,本官雖是晚輩但也知曉以河南如今的境況,有膽子接手的必是能吏,您若有意歷練禮部的兩位侍郎,本官倒是樂見其成。”
河南都快兵變了,趙秉安哪還有閒心慣著邵文熙這些酸臭毛病,風口一轉,把火呼啦啦燒到禮部身上,要知道邵文熙在治河這件國政上向來都止於嘴上支援,如今趙秉安一開口就要他兩員大將,這不亞於割他的肉啊。
邵閣老被噎的臉色通紅,手搭在茶蓋上斷斷續續的抖,片刻後吶吶擠出一句,“術業有專攻,禮部治化尚可,於工程一途卻難展長才,撐不起河南的重擔。”
“閣老謙虛了,總督當前要務也不獨指治河,賑濟災民,週轉地方,佈局吏查巡稽,哪樣不是禮部這樣的清貴衙門擅長的,以本官看,河南的事就交給邵閣老拿主意好了,反正咱們在場這些庸碌也沒什麼作為。”
趙秉安作勢要走,蘇袛銘趕緊示意底下幾位侍郎把人攔住,笑話,真要是趙秉安撂挑子了,他們幾個老傢伙得收拾到猴年馬月去。
邵文熙這次是真的被臊得狠了,一句話都沒再說,其實也是對面張、顧二人憤怒的眼神逼得他不敢再說了。
“大局為重,趙太傅還是趕緊說說安排吧。”張燾兇狠狠的瞪著禮部那一票廢物,隴西這幫軟蛋,真遇著事了鐵定指望不上他們,待會趙秉安要是獅子大開口,他一定會把這些混賬拖下水,哪怕佔不著便宜,也不能讓邵文熙這個小人撈著好兒!
蘇袛銘與顧椿都在殷切的望著,趙秉安也不再拿喬,他斜向後瞄了一眼,董臻便大步走了出來。
“下官請命!”
“這,董侍郎若想出京大可出任山東總督,這河南……”
“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憂。再說下官本就從河南地方升遷至京,對那裡的情況比之其他幾位大人要熟悉很多,若由下官前去,一來可儘量削減戴其鄞與河南三所司的猜疑,二來,也可儘快恢復河南的政務,畢竟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