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清白的書香門第,唯獨趙懷珏,出身武勳; 況且永安侯府如今重兵在握; 新帝這道旨意頒下來; 愈發逼得他們不敢擅動了。
御醫彎著身子從寢室中退出,開啟診箱飛速寫就一張藥方,就悄然退下了。
谷氏掃過一眼即知無大礙,她估摸著無非就是心疼陳旭寧那個學生罷了; 將藥方隨手遞給一旁侍立的沈慄; 她撩開床簾讓沈炳文看看桌子上擺滿的宮廷御藥。
“都是補元養氣的好東西,讓慄兒煎了,給老爺服上幾帖吧。”
谷氏可以體諒沈炳文在前朝的苦楚,臨到老想搏一把,她認了,讓沈慄進府是她最大的讓步; 可這人卻尤不知足,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女婿頭上。相伴四十餘載,谷氏既是沈炳文的妻子也是他的知己,這個人的手段有多麼狠辣她一清二楚,既然決定把懷珏放到棋盤裡,那他就會把人用到死,直至榨乾最後一絲價值,甚至犧牲女兒的幸福,除非他達到目的否則就絕不罷休。
女人生來便有護犢的天性,谷氏絕不可能對沈炳文的行為坐視不管,他想著自己的宏圖霸業,將整個沈氏都賭進去也沒人在乎,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把女婿攪合進來,老兩口膝下可就這一根血脈,他敢讓閨女守寡,老太太就敢讓沈家絕嗣!
沈慄從“祖母”手中恭謹地接過藥方,什麼都沒敢問,讓下人收拾好藥材便退去了膳房。
“沈家三代從木,頂出色的子弟也不過如此資質,老爺可得照顧好自個兒多活幾年,否則,哼……”
“咳,夫人何須如此挖苦老夫,你明知道這孩子將來的結局……”
“我只知道老爺的心是石頭做的!值得嗎?當年孟老太爺都這麼稀裡糊塗的過來了,你就非要往那個鬼門關裡闖一闖,明知是條死路,你何苦還要帶著這些個人往裡頭奔,那些家族再不濟也都是我們的親舊,你,當真就不念一點舊情。”
“夫人還是不懂……,若是先帝還在就好了,哪怕他能再掌國祚十年,老夫也足以創一個豐饒盛世。新帝,呵,他終究不是那塊料子啊。”
“我看老爺是知道自己等不了,索性換了一條歪路來成事。咱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我也不怕陪著老爺下黃泉,只是說句喪氣話,老爺既看不上新帝的才智,那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讓世家之亂更加猖獗。”
“咳咳,不怕,老夫還養著一條蠱呢,這江山就是亂了,也不虞有人收場。”
谷氏心坎抖了一下,她覺得自家死老頭子愈發瘋魔了,懶得再跟這根犟驢犯軸,老夫人用力的扯過床簾,把那張看了就讓人糟心的老臉給遮住了。
而在外堂裡,御醫被重臣盤問了數遍,直至確定首輔大人無大礙之後才被放行。吏部上下自然清楚黨魁的身子康健,他們如此問,不過是想加深趙懷珏的愧疚,從而達到先聲奪人的效果。
舉朝皆知趙明誠是個孝子,平常最是尊敬兩房父母,方才在宮中,吳肇漢等人也親眼見證了趙懷珏對趙家小兒的影響之大,他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突破口,拿下趙懷珏,趙秉安就是沒了牙的瘋狗,吠的再歡也咬不了人。
可惜,趙五爺能以不惑之年成為一省總督,本身就不是吃素的。恩師不在場,有些話、有些事也就不必遮掩了。
“聽說御史臺昨夜死了人,閆大人可知這裡面有何緣故?”
嗆啷,滿堂悚然!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嗎……
閆子胥一直躲在門口的地方,連前頭備好的椅子都沒敢坐,就是怕與趙懷珏正面相對,不成想,自己卻早就落在人家眼裡了。
“這個,聽底下稟報說是過勞猝死,已經著人收斂了。”
“是嗎,那可真是可惜了,本官此次回京還想著去羅府拜訪老大人,可惜天違人願,世事就是那麼無常啊。”
“趙部堂所言的這位羅大人是……”苟儷旬覺得堂中氣氛詭異,便刺探了一句。
趙懷珏臉上適時露出悲痛的神色,聽到山東總督搭話,就擺手接了話頭,“唉,說起來老人家與本官頗有淵源,其乃懷珏母家的庶出堂舅,今晨噩耗傳至府中,家母深感悲痛,便讓本官留心一下老人家的身後事,聊表親誼。”
“原來如此,這倒該讓趙部堂節哀了。”人死在御史臺,又跟趙懷珏這般關係,看吏部那些人的臉色指定裡面藏著古怪,苟儷旬暗悔自己多管閒事,忘了禍從口出的忌諱。
“說來也奇怪,本官與這位堂舅本不大親近,可今晨臨上朝前突然有羅府中人攔轎,嘴裡盡是些很奇怪的話,鬧得家中頗為不寧,故而剛才尋著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