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驛站沈林早就清查過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應當是安全的。
侯府將衛的領頭一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眉頭就緊了緊,這驛館客棧是刺客下手的常選地點,那裡雖是官制,但其中魚龍混雜,各型各色的人物都有,最是不易防備。而且,驛館裡格局太小了,他們這些行伍之人根本佈防不開啊。
可十少爺已跟他們急行軍了六天,現下要是提出來歇一歇,他們還真不好攔著。
“不必多生事端,早一步進城早一刻安心,進了北直隸,本少爺盡皆重賞!”
“得令!”就喜歡十少爺這爽快勁,跟著這樣的主子,賣命也痛快。
酉時一到,北直隸的四周城門就要關了,今兒守南城的駐將抬抬腿從藤椅上站起來,斜眼示意旁邊捶腿的小兵去擊閉門鼓。
城門口每逢這時候都擠滿了趕著出城的人,都是做點生意的小老百姓,總想著多拖一時興許就能多賣點東西,多掙兩個銅板也是好的。
“退後,退後,沒看見要關城門了嗎,一個個臭窮酸,擠什麼擠!”
這些守門的兵卒站了一整天,脾氣燥著呢,被這些小老百姓一推搡,火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人品好的罵兩句也就算了,人品不好的直接抓個人拖到旁邊就是一頓暴打。陣陣慘呼聲嚇得那些堵在城門口的百姓再不敢出一聲言語。
“官爺,行行好吧,我家裡老孃病了,得趕回去煎藥,您就讓小的過去吧,小的給您磕頭了。”這著實耽誤不得,聽了這話,前頭擠著的人都給這半大娃娃讓了道,不管怎麼說人命關天呢。
稍顯臉嫩的兩個兵卒有點猶豫,朝旁邊打人的那位老資歷望了望,好像不知如何是好。
“過過過過過,趕緊滾。”什麼事,累了一整天,油水全被樓上的周扒皮給搜走了,真他孃的窩火,等哪天他升上門將,才不幹這生兒子沒屁眼的缺德事。
“唉,官爺,小人家裡也有急事,我媳婦快生了……”
“對對對,我爹腿折了,等著我給他送夾板呢,您瞅瞅……”
“小人家裡等著春種呢……”
“家裡老黃牛還忘在草坡上沒牽回去……”
……
瞧見有一個人過去了,這邊擠著的一堆又開始激動了,一個個的滿嘴咧咧,好像真有什麼十萬火急的要緊事非趕回去不可呢。
“他孃的都給老子閉嘴,再敢多嘟囔一句,老子就把你們關到城牢裡去信不信,給臉不要臉了還,都給我退後!”
瞧見這些刁民還敢私底下廢話,老資歷的兵卒直接拿槍頭抵著城門敲得槓槓響。
“這是總督大人親自下的檄文,酉時閉城,無敢延誤,你們一幫不識字的泥腿子不會朝別人打聽打聽啊,我告訴你們,這是總督府衙門的鐵令,誰都不能違背,過了酉時,天皇老子都不能進出城門,你們趕緊滾進去,再敢在這胡攪蠻纏,小心大爺我請你們吃拳頭。”一時發個善心還差點被訛上了,這個守門兵卒還真被惹出火來了。
擠著的百姓也不知道總督是個多大的官兒,在他們眼裡一個知縣那都是頂了天的人物,但聽著守門官的語氣應該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那大人物的話好像是得聽。
估計今天是真的出不去了,那晚上睡哪啊,這大半夜冷風嗖嗖的不得凍死個人。
守門的人哪管這麼多,瞧見這群刁民的騷動平息了下來就趕緊趕人閉門,他們還趕著回家吃飯呢。
“咚咚咚……”閉門鼓沒這麼大動靜啊,這地面都在震,怎麼回事?
城門口三個大頭兵剛要喊警誡,就見他們那位平常懶得發黴的上司跟個兔子一樣,“咻”的一下就躥到城門外頭去了,踩著凳子往遠處看,也不怕掉下來。
“快快快,快把這群人清走,別擋了路,快點!”
守門的也有點見識,哪能不知道這是有大人物要來了,趕緊使出了十二般的力氣把擠著的人都給推到了兩邊,走得慢的都得挨一下槍桿。
趙秉安一路風塵僕僕,還以為自己錯過了入城的時間,沒成想他們到時城門居然還是大開的,真是意外之喜。
“沈林,看賞!”
留下這麼一句,趙秉安就策馬往這高邑縣的縣衙去了,按沈林方才所言,北直隸趙家的人馬已在此處等候多日了。
沈林從身上隨意摸出一把金踝子,看也沒看就扔給了站在城門口的守將,這原本是京中的風俗,大門大戶凡是進出城門喜散打賞,他家主子以前從未這麼高調,可能這回確實是一路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