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簡娣她面色不好,蕭昶自覺失言;忙煞有其事地賠禮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冒犯了簡姑娘。”
“只是,我見到姑娘,總有一見如故之感。”說著,蕭昶自己好像也感到困惑起來。
辛文浩不明所以地笑道,“小相公你既喜歡簡姑娘所寫的書稿;想來這一見如故的感覺或許就是因為這個;俗話有說見字如見人;書中也能反映出不少寫書人的秉性特徵。”
辛文浩的話聽起來頗有道理,蕭昶點點頭,壓下了面上的疑惑,不再追問。不過,看上去卻不像是被辛文浩說服的樣子。
從她和盧仲夏一體雙魂到現在,不少人困惑盧仲夏性格好像有點變化,但還從來沒有人見過她和盧仲夏後,還覺得她熟悉的,即便謝朗、俞珉和張孟野都沒覺察,反倒被蕭昶看出來了些端倪。
聽老人家說,嬰兒小孩最容易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難道蕭昶在這方面特別敏銳?那俞珉他一個通道的,在這方面還不如蕭昶。
不對,她記得蕭昶好像也通道來著。
明明是面臨著掉馬的危險,簡娣她思緒卻是不由自主地越飄越遠。還好,她還有一絲神智尚存,忙把跑偏的思緒給拽了回來,端莊矜持地笑著搖搖頭,附和了辛文浩的說法。
這下,書鋪她可算是不敢再待了。
屋外風雪大,前不久還看見她那副慘樣,為此,辛文浩特地吩咐人備了一輛馬車送她回去,簡娣也沒和他客氣。
回到家後,簡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鋪紙研墨,寫了封信。
凝望著平鋪在桌上白而軟的宣紙,簡娣搓搓手指,陷入了沉思。
花枝從沒見簡娣她寫信磨蹭了這麼久,雖然疑惑卻沒有敢問出口打擾她。
簡娣她這封信花得時間確實長,中途停筆斟酌了數次。要不是因為措辭問題,要不就是因為字寫得難看,總而言之,修修改改,廢了兩三張紙,才勉強寫出一張滿意的。
她這麼鄭重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這封信干係到她的未來。
紙用的是舊紙,大慶朝宣紙以舊紙為貴,還是當初吳承澤看她寫話本,特地尋來送給她的。簡家家境算不上多好,用不起當世出名的蜀箋,但這從城隍廟買來的舊紙勝在箋色古光,用起來逼格還挺高的,多虧了吳承澤眼光好。
擱下筆,簡娣想想,又吩咐花枝把家裡那隻鸚鵡掉落下來的羽毛撿上一根,再將信和羽毛一併交給了她。
“待會兒,你依照這地址,將信送出去,一定要找個伶俐有禮的。”簡娣轉過頭,鄭重地吩咐道。
花枝雖不明所以,但看到簡娣她面色如此鄭重,也不由得點點頭,認真地對待起來。
“姑娘放心。”
信算是寫完了,簡娣看向窗外簷下倒掛著的冰凌。
嚴冬已過,冰消雪減,水珠滴滴答答地下落。
用不了多久就要入春了吧?
等開春就好了。
*
沒等到開春,江儲那兒的信先送了過來。
對此,吳氏喜不自勝,甚至拜了好幾回佛,眉眼有光,待人也溫和大度了不少。對簡泉說,她這是幫她找了門好姻緣。
一想到自己要幹些什麼,簡娣就心虛地不敢再看吳氏的眼。
第二次見面的地點選在了京郊的湖岸。
再去見江儲的時候,簡娣堅決拒絕了上次幫她梳妝打扮的那個婆子。
“冬日正要穿得紅綠華豔才好看哩,蝶鳥春幡紋再好不過,這春全都匯聚姑娘裙上。”
聽上去很美,但簡娣還是十動然拒。
上回見江儲她打扮得就像個花蝴蝶,這回再見他還是打扮得像個花蝴蝶,恥度太高了。
更何況她這是過去和江儲說正事的,又不是真的去約會。
依照江儲的個性嘛,簡娣想了想,果斷吩咐花枝把衣櫃裡比較素的幾身衣服拿了出來,不管那婆子如何捶胸頓足。
其實冰天雪地中穿素色確實不大好看,但物件是江儲就無所謂了。
再見到江儲的時候,江儲選擇的穿衣風格簡直和她如出一轍。
乾淨整潔的素色,同那些酷愛穿著小紅鞋簪花的風騷文人們有天差地別。
而她今天的打扮可能比上次更合江儲的心意,也或許是因為之前本就有過一次接觸,就這一次看來,江儲的神色已自然了不少,甚至恢復了往日的鎮靜與威嚴。
不過,和江大人威嚴的面色不同的是,他做的事倒還挺風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