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沒處發洩。養的一隻貓,不知為何,這春節大冷天的,好似要叫春了。爬上爬下,沒個安寧。她直拿貓出氣,貓爬上了後簷屋角,同隔河一鋪面上的貓相互叫上了。
這要說到古代蘇州的房子,雖大多是靠河而居,那亦是東西走向的河道,河的南岸接式住宅,北岸是街路。而南北向的河流,則兩邊都是街道。周芸她們一家自住在河南岸。
貓叫不停,周芸氣不過,拿了根竹竿就去捅,貓越叫,她越是趕,於是人貓鬥上了。這人就是缺筋少弦的,否則怎麼同一畜牲計較上了呢。彼時正是黃昏時候,北岸接面上行人匆匆,有人見得這情景,免不得在那邊大笑不已。周芸又氣又惱,羞憤交加,一不小心,身子就從樓上翻倒了河裡。幸而有船經過,只吃了些水,嗆個半死,給救上來了。
不知情的,自是以為她因孫家之事想不開,尋短見,欲跳河自盡。周芸兄弟周定旺定祥他們是左右遮鄰里嘴,只北岸上的商戶與購貨的,個個瞧在眼裡,這事兒,不過一天功夫,竟是傳開來。
而此時,偏周榮他們又上門去打聽。嚴氏雖被禁足,卻不思反省,只將這些事全賴在周敘他們這一房身上。故此,在屋裡大罵不已。周榮這人其實不傻,只是心思不太活絡,認死裡的。偏嚴氏在屋內罵得大聲,周榮卻聽到了,聽得她從文箐罵起,最後竟是罵到自己父母身上,忍無可忍,推翻了其堂屋裡的桌椅,怒而訓斥族侄定旺他們,免不得說及嚴氏婦工婦德皆不宜作為周家婦人,這就捅了馬蜂窩。
周賡拉著大哥趕緊出門,沒想到前腳剛進自家門,嚴氏帶著兒媳吵上門來,開始大肆撒潑。定旺也知不妙,這事鬧開來,如何是好?只派人去請周盛過來。周盛在周敘面前中就是晚輩,被其妻子勸住,讓他莫要去摻合,於是不肯動窩。
周敘正愁家中之事不寧,沒想到周成家的人竟鬧到自家門上來,原還想著過幾日開祠堂,且聽他們說幾句好話,情面上大家過得去便是了。此時亦下不來臺,魏氏窩火,自然是護著長子,只讓人去趕嚴氏一家子。偏嚴氏竟就踞於地,撒潑打滾起來。周玫在母親面前搧風點火,一時,長房與周成那邊成了水火之勢。
魏氏只差了婆子趕人,好不容易攆到大門口,嚴氏卻是哭鬧嚎叫,讓周家丟盡顏面,最後還是周東出面,勸周盛妻子拉了嚴氏回去。
可是,周家還沒消停。真正是”你方唱罷我登場”。魏氏剛進屋裡,卻聽到文篔道:“不好了,二房五嬸六嬸她們鬧起來了。”
前面說到李氏與鄧氏兩人關在屋裡”和談”,可惜這兩人並不能真正合作的物件,故而最終沒達成一致。二次”和談”宣告失敗,兩人鬧僵。
鄧氏的委曲求饒,在李氏那一方,並沒有得到滿足,而其最後的逼迫,竟是勢得其返。李氏打從鄧氏說出孃家弟媳竟也順走拿個畫後,感覺鄧氏要挾於自己,這不是讓自己受制於人麼?依她性子,哪肯承認,這樣便是有把柄在鄧氏手裡,那分家自己還能佔到什麼便宜?於是出言相諷。
鄧氏見李氏強硬,更是恨其見死不救,亦是不罷休,相互揭起短來。女人鬥上嘴,竟忘了當初自己本來的目的。這動靜鬧起來越來越大了,嗓子一個比一個尖細,音量一個壓一個,比著比著,罵聲越來越大,鬧得後院從盡皆知。
於是文簹在屋裡聽得爭吵,竟是直接跑去前院找父親周騰;而文籌姐弟那邊亦是由丁氏口裡得知,文筠第一反應就是去找太姨娘搬救兵,文籌嚇得只找周同去了。
周騰出現在門口時,兩妯娌正關著門用蘇州話罵得不可開交之際,屋內罵聲交雜,仳此並不是那麼你一句完了我再一句地對罵,而是隻聽半句便亦不停嘴地回擊,在其他人耳裡,這些罵聲只曉得如屋外那河水,源源不斷,卻是分不清哪裡是源頭,哪裡是話尾。一句趕一句,亂七八糟。
周騰氣得怒踹了門,進去,兩個女人聞聲皆不再罵了,周騰掃了兩個女人一眼,怒道:“你們這是鬧的甚麼?!”
李氏見得自家男人,卻只微愣片刻,立時似找到了靠山,便哭訴起弟妹誣賴人,要挾自己;鄧氏被她這麼”先聲奪人”氣得雙目冒火,一想到弟弟或許過了今日便是九死一生,立時也哭鬧起來。
周騰見女人這般動靜,更是火大,拿起桌上的杯子就砸向地上!”成何體統!”這嗓門音量十分大。
瞧著爹面色鐵青,緊咬著牙,瞠著目,嚇得文簹打了個哆嗦。
由於他用力過猛,杯子擊在青石地上,碎成幾塊,有兩塊便彈向門口。周同被郭良推著輪椅正巧到達,眼見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