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邊就用手仔細摸得傷處,偶爾用力一按。饒是華嫣有心理準備,疼得亦是臉上抽搐。
沈吳氏見得,母女連心,如疼在自己身上一般,叫道:“婆婆,你是不是手勁兒太重了?可輕些啊……”
沈老太太看一眼兒媳,適才自己痛,可沒聽得她說這番話。“你這婆子,可不是手勁兒重麼。”
楊婆子著力按了幾下後,解釋道:“非是老婆子害小姐如此疼痛,實是需得按這幾處,才能瞧得出來是不是傷到裡面緊要的骨頭。”
她這話一出,害得沈吳氏十分緊張起來,問道:“那可是傷得厲害?”
楊婆子打量了一下華嫣,見她疼得臉色發白也不吭聲叫喚,倒是個極能忍的,心裡暗讚一聲,道:“無妨,這足兒腫歸腫,倒不是十分厲害,只是亦輕忽不得。奶奶也莫要太擔心,不是老婆子我吹牛,老婆子實是可以誇口一句:這杭州城裡我既敢說了無事,他人也不敢再來說有事。且用了我的藥,到年底那天,必然消腫了。”
收回手,且開啟包袱來,取出一個小竹筒裝的物事,道:“這個,莫要嫌味兒,只需洗了足,敷在上面即可。兩天一換。”
沈吳氏聽得,略放下心來,又狐疑她是誇下海口,畢竟杭州城裡醫婆子自己是實在不瞭解,便問道:“既得了您老這般說,想來是無事了。在吃食上,可曾要有要忌口?又或要補些甚麼?”
楊婆子一邊清理包袱內物事,一邊道:“府上離肉市極近,買些豬蹄兒回來,倒是極好……”一說完,才醒悟過來,自己說錯了,這家人守制呢,便作勢要抽自己耳光子。
沈老太太閉了一下眼又睜開,面色不曾有明顯變化,道:“你這也是醫者之言,我自是不怪罪。”
沈吳氏瞧了舅姑一眼,見她沒接著說下去,又擔心地看一眼女兒的傷腳,心裡七上八下的。
“婆子多有得罪。府上真正是守禮人家,我這話有所冒犯,幸而太太原諒。我自是定當用心,將功贖罪……”且說得一些別的話,楊婆子間隙裡問得一聲,“小姐這般人物,可是許過人家了?”
華嫣面上一紅,低了頭,再不吭聲。
文箐卻想,這婆子倒是會打聽,還帶問人家婚姻的,莫不是要作媒?未免也太八卦了,這種私事豈能亂說與外人聽的。
沈吳氏惱楊婆子說話不知深淺,看一眼沈老太正閉著眼不作聲,只怕是老太太聽了極不高興了。便淡淡地道:“想多留女兒在身邊一些年。再說,她還小著呢。”
楊婆子嘆道:“小姐這真是好福氣,太太同奶奶也是好人啊,這般疼女兒與孫女兒的。”打量一下站在旁邊的文箐,道:“聽說府上還有一位要纏足,可是這位表小姐?”
文箐被她一盯,下意識地想縮腳,可一瞧沈老太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的腳,便再也不好動彈,坐那兒,只低頭看樓板。
沈吳氏點頭道:“正是。還麻煩你幫著瞧瞧,我這外甥女的腳纏起來,可還好?”一邊示意文箐脫了鞋襪,一邊摟了文簡到身邊。
沈老太太皺了一下眉,道:“箐兒,還沒纏過足兒?”
文箐聽得她的話,只覺有些別的意思在裡頭,不知道是埋怨還是更多的吃驚。得罪不起這個長輩,只低頭小聲裝怯道:“我,我……”
阿惠給沈太太的手爐裡又放了一塊炭,試了試溫度,遞於太太,亦在一旁道了句:“是啊,表小姐這年紀,按說早該纏足了啊。哦,太太,這個只怕是因為姑老爺姑奶奶的事耽誤了。”
沈吳氏見外甥女頭都低到脖子下了,便幫著說道:“母親,箐兒去年本來便是準備回了蘇州找個好婆子給纏足,奈何事端頻發……也幸而沒纏足卻,要不然也走不回來了……”說完,又看一眼楊婆子,家事不好多提。
文箐突然想到這本尊當年就不樂意纏腳,所以才沒纏成的,顯見那時周夫人與周大人能縱容,心存僥倖道:“其實,幼年時,是先母自己走不得多路,才讓我……”
心裡暗暗禱告:“母親大人,您老在泉下萬萬要保佑我眼前能過得這一關。此時,我這裡再次打著你的名號,罪過罪過……”
沈吳氏不說話了,沈老太太眉毛擰得更緊,只別過頭去,沒有發作。
阿惠將備好在一旁纏腳需用的缽子、白綾布、針線,還有一塊半舊的藍布一齊捧過來,接著又取了足盆過來,從灶上倒了開水,摻了一點涼水,端了過來,交給楊婆子。
楊婆子將這些物事一一接了過去,又從自己的包袱裡摸出一個瓶子,取出幾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