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曾家大嫂是信迷信,如今看來卻是家家戶戶都是必須遵守的。周家流年不利,自己總不能說:不用看風水了,想建便建吧。多少在心理上,大家住得很不舒服,日後免不了添堵,會有不少話題。所以花點兒,選個風水寶地,也是好的。“那千貫一畝,在嶽州這地界貴嗎?”
陳管事道:“這也是我辦事不小心,請形家看風水,沒想到被那家人看到,幸好特地一再囑咐了形家勿要露了口風,只是若人家有了覺察,也請個形家去看看,怕是漲到二千貫不止。”
文箐聽完,默默算了一筆帳,這筆花銷太大了,出乎預算之外的。當家果真是苦差事;總是意外支出層出不窮,就是再多備用現金也難支。“那要是買了下來,這不到一畝的地,花得二千貫,再加上買磚請工匠,建上兩進院子,這一些花銷還不得近萬貫了?便是一個小院子,只怕也得四五千貫鈔還不止了。”
陳管事見小姐發愁,道:“我聽阿素她娘道,小姐若是在嶽州買房安家的話,三間房的小院子,倒也只需得五千貫鈔。如此下來,便在買的地旁,選個不兇的方位建個農舍,並不作住家用,只作圍倉同農戶僱工短住即可。”
文箐想想,也只能如此。便道:“只是眼下嶽州賣 房的實在少……看來咱們也只能再賃房子了,還得在曾家這裡耗上一陣子了。唉……算了,這房子的事先不想,地的問題還是主要的。陳伯,那這個賦稅有辦法解決嗎?”
“這賦稅未繳一事,也是得天回到城裡我才打聽到,還未曾與主家說些事。適才我託了人去衙門查了冊子,只是這賦稅咱們自是不能再繳的。”
文箐想想若要真是自己去買,哪裡曉得這樣的事?只怕就是直接一個活活的“冤大頭”,幸虧有陳管事這般辦事得力的人,周家要缺了他;可是實實不行啊。在自嘆倒黴之餘,不免心裡公了口氣。“陳伯,這賦稅一年得繳多少啊?”
“嶽州這裡比蘇州來說,要好得多,一畝上等地一季也不過二斗。”
“難不成蘇州比這裡還貴很多不成?”文箐心想,不都說這是國稅嗎?難不成各地還不一樣?
“相較起來,不是高一點。蘇浙等地,官田一畝則需得一石不止。”
文箐聽到這裡,嘴巴張得大大的,驚疑地道:“怎的這般高?不是……可我聽得,一畝也也不過收得兩三石米,這豈不是要繳了一半了?”
陳管事點點頭道:“便是太祖建國時,便這般了。只有特例青田縣,因誠意伯之故,才得以畝稅幾升罷了。除了災荒免稅的,這在全國也是最低的。”
文箐聽得他慢慢說些陳年舊事,沒想到這賦稅一事,扯到了開國之初太祖同張士誠的交戰來了。朱元璋開國後,便記恨張士誠故里蘇杭等地人氏昔年支援張氏,故此稅賦極重,遠高於全國他地。而青田縣,則是太祖掛念劉伯溫之故,才得以倖免不受如此重稅。形容起來,這賦稅真是此地因一人而千人居天上,彼地因一人而十萬民眾處於地底。
陳管事最後又怕小姐憂心此事,只道是看打聽結果,另外再找田主看知由單(也叫稅由),或者找農來稅票,看看到底積欠了多少,能追補回來不曾。再不濟,或者賣 主不降價,大不了不買了。
文箐聽得頭大,關於這一系列的知識,自己完全不懂,臨時聽的陳管事灌進來的知識,雖然也曉得個大概,但要串起來,一時半會兒想有個什麼主意能對付過去,說真的,那真是高看自己了;自己不是神,哪裡就全能得如此厲害?她心底有自知之明;只能放著此時,慢慢一步一步來。
原本因為買地的高興心情,一時受了沉重打擊。想到周夫人對自己講的;自己確實是沉穩不足,所幸身邊還能有人為自己把關。要是自己突然孤身一人落在世上,獨自一人在外闖蕩,真能好好生存下去?也許早餓得皮包骨頭,或者一不小心變碰到明代的哪個“雷”區,掩蓋於黃土之下呢。這樣想來,不免一時灰了心,沒了鬥志。
怏怏地回了房。見到阿素正全神貫注地在繡一件抹胸。此女子先時還羞羞答答的,沒想到祈家派了媒婆過來談過婚約後,她如今倒是把這些嫁妝物事做得有板有眼地,眉眼之間也掩飾不了春意。
文箐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想明白她是何時看上了祈五郎的?想當初為個葡萄還埋怨人家是來蹭吃的,莫不是那時便是古人的一種含羞帶嗔?想來這二人見面也只得一次兩次啊,連開口說話的機會也無,難不成古人真是“一見鍾情”?這麼講求眼緣?
唉,古代人的婚姻,看來容易滿足啊。想自己,曾經可是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