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醫士家的福,果然次日就找了一個院子,簡陋了點,好在是房子多一些,現在十來口人勉強能住下。其他也另有兩處房子稍好一點,可是都太小了,相距也甚遠,一家人還分開來,實在不方便周家人相互照顧。
於是就賃了那個院子,打掃過後,看著也還算乾淨,只能暫且住下來,走一步看一步。只是對方卻因為這麼著急用地搬家,想來是周家沒處可去,於是就嫌賃一個月太短。最後周夫人說半年太長,終於敲定為三個月,一月五百貫鈔,周夫人說付鈔,最後還是按一個月四百五十貫鈔,付了一千四百貫,算是有了個一住處。顯然是被惡詐了一回。此時也顧不得討價還價了。周夫人也不因為這點小錢,反而影響搬家的時間,忙讓陳管事同意了。
置辦了好些物事,陳嫂開始例行節約,和阿靜以及廚娘沒少算計,床褥被子之類的,一買就是好些套,加上雜七雜八的鍋碗瓢盆,洗浴盆器,大大小小,花了一千來貫鈔。在要搬前一下午,發現傢俱不行,又趕快買了些便宜傢俬,湊合著能住了,花了又有五百八十貫之多。陳嫂聽得陳管事說暴雨,就思忖著是不是要多買些米,把這念頭和周夫人一說,周夫人半天才反應過來。“咱們大小口計,也有十四口之多,就買五六石大米,現在米是多少了?四十貫鈔麼?”
陳嫂道:“夫人果然是神算。米都是四十貫以上一石了。就是蘇州,聽說怎麼也得五十貫往上,這要是大雨,收成不少,只怕得六十貫還有可能冒。只是咱們還是買好一點兒的吧。家裡的人可能吃不了這裡的一般糙米。”
周夫人苦笑:“曾幾何時,我們也居然落實到這種每日裡要算計著米價過日子的情況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何曾想過有今日。”
陳嫂道:“夫人,咱們畢竟比那每日裡算計著米價過日子的人要強些,只是暫時的病處異鄉罷了。要是在蘇州,豈會愁這些?只是今時這樣節儉,想來是前些日子給嚇得咱們都膽小了些罷。”
陳嫂便打發陳大福去買米。留下週夫人對著帳本兀自發呆。
文箐呆在裡間,聽著這般對白,突然想到了紅樓夢裡,卻又覺得不相似,可是一會兒又覺得有那麼些相似,感覺有點兒悽悽,呆那裡更不樂意吱聲,悶頭想事。
這個端午節其實過得並不如意,但大家都是面上歡樂,心底卻是憂慮不已。連長江邊上的裝飾得漂亮的龍船在穿梭都沒有心情去觀看——傷心之地。大人不出門,小孩們哪裡能出得了門?端午節便是隔著牆聽人的歡歌笑語地過去了。
而文箐最開始的時候,是想了解一些風俗習慣,可惜如今都沒人有心情說這些,除了栓子將他零星記得的在成都府時的熱鬧說得個半清不楚的,小孩的話,她也不能全部當聖旨。她自己又不好天天成了個“包打聽”一般到處問來問去的,於是憋了好些小話題,忍著。畢竟只要自己還在這個世界待著,就有機會看這些熱鬧。再說,最主要的,她也沒心思看,還在想這亂七八糟的,這叫什麼事兒啊?好好地,不就是和未婚夫進行一場滑雪,克服上次的恐懼症嗎?早知道如此,哪裡會被他說動,強扭著把她拽了去。如今,自己是進入了一個錯空時間裡的平行世界裡,還是在21世紀已經沒有自己了?或者身體也被換髮靈魂?聽人說起過這叫什麼“穿越”,和同學一起看過時空穿越的電影,覺得不可思議,可是科學家在努力驗證時間黑洞的存在,將時間扭曲即可得到。自己成了一個實驗品了。
瘋了,瘋了……
文簡在拽了他,說他房裡屋頂上面好象有光。
一下子把她驚醒過來。“有光?”——宇宙飛船?穿梭機?她思統還不能馬上就轉換過來。
姨娘不在,可能又去看周大人,天天陪在那兒發呆。唉。美人一多愁,那個心酸啊。
文簡把門一關,屋裡變得暗一些,找到那個位置,指著給她看。
小孩子的眼睛真是賊亮啊,這都能看清。抬頭一看,果然似乎有那麼一絲光,可能是瓦片動了,或者某個角碎了,有一丁點小小的洞。好在這一兩天沒下雨,要不天上下大的,屋裡便是掛水繩可登天呢。
告訴了陳嫂,讓她去忙吧。自己要時刻謹記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得做與這個年齡層次不太了格的事,除了偶爾表現一點異常外。
文簡聽得說以後會漏雨,又被陳嫂誇了幾句,那個高興勁兒,當著栓子和豆子,一天嘴都樂得小翹小翹的,脖子都微揚——趾高氣揚啊。
想不起來,自己三四歲的模樣了。不過一定是在爸媽“望女成鳳”的期望下不停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