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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有請閣下一述高論,周某洗耳恭聽。”

史克朗何曾詳細看過《世說新語》?他連生員都還沒考下來,不過也只是童生罷了。卻是常以生員自居,偶爾一赴文會詩會,便也著件生員服,今日得知縣裡有生員於此處有文會,便趕來湊個熱鬧。哪裡想到自己作句詩,被個小孩逮到錯處?

史克朗聽到這題,差點兒咬牙切齒。這小童問得好生刁鑽,說話亦是滴水不露。他前一個還沒想好呢,這下,文箐再問他,自是答不出來。

其他人開始想出處,想答案,亦有人小聲交頭接耳起來。商秀才那雙長鳳眼卻是盯著桌上茶盞,不吭聲,反倒是烏秀才拉了他道:“上回我似乎見商兄抄過《世說新語》?這周小友真看過不成?若是這般,詩文雜記皆能隨手捏來,也實是了得。我輩不如啊……”

文箐見史克朗面紅耳赤,便嘿嘿一笑,抿了嘴,道:“閣下這是不樂意作答,還是不屑作答?抑或是根本不知道其出處?”

史克朗似是得了臺階,紅著臉道:“誰個屑於答你這黃口小兒之問?”

文箐道:“只是,閣下適才讓我賠禮道歉,讓我尊師重道敬重賢長,在下提的問再是淺薄,不過閣下既然作為長者,也有解惑之責啊。既為賢長,總得指點一二與在下,不是?否則這萬一不小心傳出去,誤傳是在下詰難住了閣下,只怕壞了年長者的名聲,豈不是小子我的罪過又加一等了?”

史克朗聽到對面小童這般威脅之語,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砸出去,將這小子趕出客棧粉屍碎骨亦難消心頭之恨。暗悔適才不該中了他的激將法,早知不同他們理論便是了。

這時,史克朗身後有人同商秀才說得一兩句,然後小聲提醒史克朗。

此時他得了別的秀才幫助,略鬆了一口氣,只是面上越發裝作不屑,卻也掩蓋不住噴火的怒意,斥道:“你出這種題來,真正讓我等笑話。豈不知,作八股,所論皆出自五經之上麼?想來你必是先時翻得《世說新語》罷了,我本是不屑於作答的。不過你既然非要問,我便好心指點於你,不過是:‘人之心性,譬如洩水……注地,正自……縱……略無方圓者’。”因為是人家轉述,他一邊聽,一邊說來,自是結結巴巴。

文箐笑道:“不錯,我正是適才無意開啟時見得這一段,心中有疑惑,正好想借此機會向閣下討教。四書五經中字句為題,卻是要旁徵博引,論證起來耗時耗力,此時卻是不宜。只是,閣下果然是好眼力,好心力,便是背得書甚是快,其中居然還帶省略的。莫不如我替閣下補充全,如何?”她連諷帶刺這兩句後,並不待對方接話,馬上背道,“‘人之心性,譬如洩水著地,正自縱橫流漫,略無正方圓者。’”她背得字正腔圓,抑揚頓挫。

這下子,誰個最熟,誰個最懂,便是尋常茶客看個熱鬧的,這時也甚是分明。

她背完後,也不多停頓,只接著道:“適才我問的題,與閣下所答,這正是適才我與大哥討論的《世說新語》中簡短的一段原文。故此,閣下背出來的高見,乃是劉真長所語,實非閣下個人之領會,還請再細細品評。”

有茶客“哦”了一聲。原來人家兄弟是讀過此書,並非作個樣子而已。史克朗作詩諷刺,卻詩句不通,肆意刁難於人,哪裡想到人家一一將他的題全給破了,如今反過來出得一題來,史克朗卻也只是照本宣科,尚且背得不利落。這才真正叫:有眼不識泰山,錯把英雄當狗 熊。

其他一眾秀才聽到此,已知對方是刁難了,便開始在心裡籌劃著如何論證。

商秀才卻是蹙眉緊盯著周郎看,欲想透過對方表情看出其意圖來,奈何對方只是面帶笑容,一臉虛心接受指點的模樣。他再次琢磨對方出那題是否另有意圖,難道僅僅是為了證明他自己能識字,能懂其中道理、非史生說的胡謅?讓史兄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若只是這般簡單心思,那先前的背詩,與適才的吟詩,都已達到目的了。為何還反出題來了?

史克朗卻是不動腦子,沒有想得這般深,只狡辯道,“雖是前人之言,卻也是至理名言,更是克朗所感。”

正文 80 掉腦袋的至理名言

文箐撫掌,笑道:“好丹陽劉尹(官職稱,丹陽尹劉惔字真長)所答確實好,精妙。閣下說得極對,此乃前人之言。”末了,這次是她走近書生這一桌,用極低極緩的聲音意味深長地問了眾書生一句:“諸位既今日也適逢其會,我與史秀才之論,想來諸位都旁聽得一清二楚,甚或參與其中。只是諸位不覺得殷中軍所言有誤麼?”

眾秀才聽得他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