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寧面相老實,看著也像沒心機的,睿王妃還以為她問什麼宋嘉寧就會答什麼,如今宋嘉寧反問過來,睿王妃便瞅瞅楚王妃,打趣般地道:“聽說大殿下十分寵愛嫂子,原來的通房都打發了,我就想弟妹是不是也從大嫂那兒學了馭夫的法子,也讓三殿下只守著你一人。”
她笑得親暱,話卻不怎麼中聽,但宋嘉寧、馮箏知道睿王妃過得不舒心,妯娌倆也都不是心胸狹窄的人,互視一眼,由馮箏回道:“二弟妹這話真是折煞我了,咱們都是伺候王爺的,都聽王爺的吩咐行事,哪敢想什麼馭夫的法子?”
馮箏點到即止,睿王妃臉色卻微變,認定馮箏在諷刺她,諷刺她沒能入睿王的眼,所以睿王才去寵愛妾室,馮箏、宋嘉寧得了男人的喜歡,便能獨寵於各自的王府。但事實分明是張氏那賤人擅用狐媚之術,迷惑了睿王!
敷衍地笑笑,睿王妃扭頭,一個人生悶氣,掃眼四皇子恭王的新房,睿王妃現在就一個心願了,希望恭王妃像她一樣命苦,不被恭王待見,否則四個王爺,三個都偏愛王妃,唯獨她這個睿王妃被冷落,傳出去太丟人。
抱著這個念頭,新郎官接了新娘回來要挑蓋頭時,睿王妃比恭王還緊張,手攥著帕子,緊緊地盯著蓋頭。
恭王舉著金秤桿,手有微微的顫抖,他沒見過李木蘭,只聽說李木蘭從小被李家當男兒養,習得一手好功夫,只在母親惠妃那邊看過一次李木蘭的畫像。畫中的李木蘭長著一雙鳳眼,嘴角帶笑,沒有三嫂那樣柔美,卻也是個美人。
作為一個男人,恭王只希望自己的王妃貌美溫柔,她會不會功夫,毫不重要。
喉頭滾動,十八歲的恭王,慢慢挑起了蓋頭,目光卻盯著蓋頭以下,最先看見的是一截下巴,膚色偏黑……一個黑臉蛋的王妃,恭王心中一沉,待蓋頭全部掀開,發現李木蘭臉蛋清瘦卻冷峻,唯一可取的鳳眼美麗卻英氣逼人,絲毫不見女子該有的溫柔,恭王嘴唇一抿,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李木蘭看出來了,不甚在意,目光從恭王臉上一轉,徑直看向了不遠處的幾個女人,見到宋嘉寧,李木蘭笑了,大方爽朗。
宋嘉寧可有點笑不出來,木蘭姐姐怎麼沒裝扮呢?雖然這樣也不醜,可是新娘子,還是打扮打扮更好看吧?但想到木蘭姐姐的脾氣,宋嘉寧很快就想通了,笑著朝新娘子點點頭。此時恭王背對她,宋嘉寧看不到恭王的臉色,等恭王轉身坐到李木蘭旁邊,看清恭王嚴肅的臉,宋嘉寧不由地替李木蘭捏了一把汗。
恭王,該不會不喜木蘭姐姐吧?
恭王確實不喜。三嫂最美,美得不像人間女子,傾城之色可遇不可求,他不跟三哥比,可李木蘭連大嫂、二嫂都比不上,又黑又不溫柔,出嫁的大喜日子連妝容都不化,哪裡像個女人?父皇竟然賜婚這樣的女人給他,心也太偏了!
心中鬱悶,恭王只能借酒消愁,一碗一碗與人拼酒,最後喝得酩酊大醉,被兩個小太監架回了新房。恭王滿身酒氣,李木蘭十分不喜,叫丫鬟們伺候恭王去沐浴,她一個人坐在內室等。那邊恭王吐過了,喝了醒酒茶再泡個澡,人清醒了幾分,回到內室見李木蘭居然在看書,還是兵書,恭王哼了聲:“洞房花燭夜,是讓你來看書的?”
李木蘭看他一眼,想到母親的囑咐,便放下書,去床上躺著了。
恭王雖然不喜這個王妃,但他敬佩李老將軍,也沒有不喜到連大婚當晚都不碰李木蘭,既然李木蘭躺好了,他便脫下外袍,走到了床邊。李木蘭閉著眼睛,似乎倒有點嫌棄他,恭王抿抿唇,解開她衣裳,學她那樣,什麼都不說,直接洞房。
李木蘭自小練武,什麼苦沒吃過?雖然極度不適,但也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恭王見她木頭一樣,不會像兩個通房宮女那樣抱他討好他,連聲哀求都沒有,他突然沒了興致,草草結束,躺到旁邊閉目就睡。李木蘭默默躺了片刻,覺得能動了,她坐起身,繞到屏風後自己收拾一番,然後重回床上,拉過一半被子背對男人側躺。
對面龍鳳喜燭靜靜地燃著,李木蘭目光空洞,耳邊再次響起家中母親的話:“木蘭,你是女子,終究要嫁人為妻相夫教子,忘了那些功夫吧,早點生個兒子,你過得好了,娘才安心。”
李木蘭閉上了眼睛。
父親早逝,母親為她操了十幾年的心,所以母親要她乖乖選秀,她就去選秀,母親勸她嫁過來,她也做了這個恭王妃。可是,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要的,是像祖父、父親那樣,上陣殺敵,保家衛國,而不是躺在一個男人身下,徒為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