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吧!”
說完,他抬起手,便將舒氏的手放進被子裡。
明明天氣已經炎熱,舒氏的手,卻冷的像一塊千年的寒冰。
昔日,這雙光滑的手,如今握住,卻粗糙至極,僵硬如石。
“鶴哥兒……”舒氏像是清醒了一些,翕了翕唇角,“你爹呢?”
她的聲音很小,如綿綿無聲的細雨,似在下一刻,就會突然停下一般。
晏鈺鶴咬緊下唇,臉上的疼痛,卻始終比不上心裡。
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如此薄情。
昔日,四姐同他說,父親其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那會,他願意相信,是因為父親還願意敷衍著,安穩的過著日子。
可現在,這是什麼家?
幼年的時候,父親口口聲聲說,他此生能娶母親,便是最大的幸事!可到了現在,晏鈺鶴卻覺得,這些話,想起來是無比的諷刺。
他和四姐晏惠卿。從不怕死。
今日,父親若是違背了太后的懿旨,繼續留在清平侯府內。太后責怪下來,要誅殺他和四姐,他們亦是無怨無悔!所謂的家,本就該共進退,共患難。
他不明,父親為何還要如此固執的守住一個空殼,這個大宅,明明什麼都沒了。
屋子裡十分的靜謐。大夫說舒氏頂多撐小半個時辰。可這一次大夫卻錯了……
舒氏一直未曾斷氣,她一直睜著眼,足足等了兩個多時辰了。
天色漸漸變暗,廊下已經點上了防風燈。這本該寧靜的夜晚。卻變的不再寧靜了。
晏惠卿顫顫抖抖地從屋外走了進來。她渾身是傷,連走路都十分的艱難。她被人扶著,進了屋子後。卻見舒氏一直睜著眼,若不是舒氏還有呼吸聲,眾人都要以為她已經走了。
晏鈺鶴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著晏惠卿一臉錯愕,“四姐,你怎麼來了?”
晏惠卿沒有回答晏鈺鶴,而是看著舒氏,眼淚慢慢地從眼角滑落。
她跪在了地上,哭著說,“娘,你別等了,你不要再等那個人了……他不會回來的,你走吧,你走吧!”
舒氏每多活一刻,都是折磨。
晏鈺鶴聞言,也明白了晏惠卿的意思。
他亦跪在舒氏的床前,幾乎快疼的窒息,“娘,你走吧,安安心心的走,我和四姐,會一直在!”
作為子女,卻要開口勸自己的母親,不要繼續活了,好好的安安靜靜地走。
這種疼痛,像是被人活活的剖開胸膛,將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一樣。
空蕩蕩的,只有疼痛。
舒氏張了張嘴,喚了兩個字。
她說:三郎。
舒氏的聲音很低,晏鈺鶴和晏惠卿,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舒氏的一句話,連站在一邊守著的老嬤嬤都哭了出來。
她是舒氏的陪嫁嬤嬤,這些年來一直看著舒氏在晏府的每一天,舒氏心裡多難受、多苦,她比誰都清楚。
舒氏剛和晏三爺成親的時候,每一次晏三爺給她畫眉,她都會笑著說,多謝三郎。
那個時候的他們,當真是琴瑟和鳴。
只是,這個和睦的場景,沒有太久……
舒氏逐漸的被晏老太太刁難,在懷有晏惠卿的時候,還時常要被罰跪。她起初還有些委屈,久了,卻也漸漸地麻木了。
嬤嬤私下問她,“小姐,你可曾後悔嫁入晏府?”
她習慣了稱呼舒氏為小姐,私下這種稱呼,也從未改變。
舒氏笑著說,“三郎待我極好,我吃點苦,也沒什麼。他好,我也安心。”
漸漸地,舒氏的笑也越來越少,尤其是在聽聞舒家為晏三爺做的事情後,舒氏驚的差點動了胎氣。舒家,再也不安穩了,舒氏的幾個弟弟,為晏三爺做事時,也死了不少。
舒氏聞言,痛哭。
後來,舒氏生下晏惠卿後,這日子就愈發過的辛苦……
再後來,季姨娘的事情傳到了舒氏的耳裡。
顯然,是有人故意要將這件事情洩露給舒氏知道。
舒氏聽了其實很平靜,她只是說,想要離開晏府了。
舒氏和晏三爺大吵了一架,這是他們成親多年來,第一次爭吵!嬤嬤在屋外站著,聽他們爭吵的時候,有些無能為力。
後來,晏三爺還動了手。
舒氏被打之後,卻也安靜了。
她不吵也不鬧,也不再想著和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