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緩過氣來,有氣無力地問道:“老二,老三,你們兩個是什麼看法?”
沈凱原瞅一眼聳聳肩的沈凱川,字斟句酌道:“爹,兒子覺得,撇開喬家的不明用意,從門戶來看,可以說門當戶對,喬家子弟雖然遍佈朝野,難免驕縱。卻沒有什麼腌臢混帳事抖出來,喬立小兒,文采武功約摸不輸於阿碩和阿榆,品性方面也無齷齪的話流傳。喬家家訓很嚴,男子成家之前不許有侍妾,教人事的通房會在訂親之前被打發掉,單這一點便被很多有女的大戶人家看重。”
看著老侯爺並無異色,又道,“四丫頭這孩子,秀外慧中。各個方面無一不是頂好,一家有女千家求,之前求親的人常常因為誇讚自家兒郎。爭得面紅耳赤而惡語相向,可是,自四皇子在桃花山莊那樣一鬧,這一陣子再無媒人登門,大嫂很是著急。當初大丫頭的婚事一波三折,到四丫頭又不順當,唉,大嫂本屬意東安侯府鄭家三兒,知根知底的不會虧了四丫頭。”
“我看鄭叔俊那小兒,不及鄭家老大一半沉穩。大嫂這是被簡鳳歌氣著了。”沈凱川左腿壓右腿斜坐在椅子裡,“說起來,喬閣老和喬尚書這兩個老泥鰍。出謀劃策幫著皇帝清理了不少勳爵,讓皇帝嚐了很多小甜頭,但並沒有真正動搖勳爵的根基,不過是些伯爵以下的四等五等爵,以及一些沒靠山的大地主大商賈。”
手指還在扶手上輕叩。“喬家在十年間做成文臣之首,我們沈家是武將世家。兩大家族間沒什麼矛盾,兩家做親家也無不可,只不過眼下情勢於我們沈家不利,喬家不會看不出來皇帝把水攪渾了是想對付我們沈家。掐這個點,讓喬立求娶四丫頭,不管皇帝意志,不顧皇帝惱怒,喬家這雪中送的是不是炭,還真不好猜度。”
沈雪默默嘆了口氣,喬立味道再好,也不是沈霜霜的菜,沈家四小姐,一心要給信王府世子做妾呢。
老侯爺很大聲地嘆了口氣:“老大家的一向果決,這也是猶豫了,才讓阿福報到我這裡來,可我一個遭老頭子怎麼能把手伸到孫女的婚事上去。”
沈雪撲哧笑了:“祖父,瞧您這話說的,孫女們能得您的照拂,那是孫女們的福氣。四姐姐及笄待字,依二伯父之言,喬家又不是龍潭虎穴,喬立也算是人中翹楚,這門親事結得結不得,只不過如爹爹所說的,眼下情勢不對。應對喬家捧來的炭,那就讓他們先捧著好了。”
老侯爺哼了一聲:“小丫頭家家的,說到親事一點兒也不臉紅,嗯,嗯,怎麼個先捧著?拖著?理由呢?”
沈雪眨眨眼:“理由是現成的,四姐姐是長房嫡女,下個月大伯父就要回長安述職,大伯母給四姐姐許親,由大伯父最後把著,天經地義的事兒。大伯母不過是一時急得發暈,才沒想起大伯父這塊……呃!”打個咯兒嚥下了“金字招牌”四個字,沈凱山是一品都督,三十萬大軍在手,不能不敬。
沈凱原一拍腦門兒:“一個月的時間不定就能查出葉家血案背後的事,那時候再和喬家議四丫頭的婚事,是進是退就不會被喬家牽著走,而喬家,若是真心求娶四丫頭,不會等不得這一個月。哈,五丫頭,你這肚子裡的彎彎繞還真不少!”
沈雪噘噘嘴,嘀咕道:“誰肚子裡也不是一根腸子到底,讀書是好,可讀書讀得二伯父你這般迂直,就不好了。”
“唉,炭雖然輕,捧得久了手會酸的,不定還會燙著手。”老侯爺大大地嘆息一聲,眼睛眯成一條線,笑道,“阿福,去給老大家的回話吧。”
沈福向書房裡的主子一一禮畢,出門而去,臨離去時瞟一眼意態沉靜的沈雪,打了個冷顫,再一次在心底確認五小姐不能得罪。
沈凱原忍不住道:“這喬家的葫蘆裡賣什麼藥呢?”
沈凱川懶懶道:“喬立一早便喬裝去了聚春和客棧拜見北晉的那位二皇子,約有一個半的時辰,想來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喬家的出身是讀書士子,喬閣老汲汲營營,一直在謀求使喬家成為真正的世家士族,他做得很好,子侄努力,門風清嚴。”
呵呵笑一聲,聲音裡帶了調侃,“可是,喬家近來連出狀況,捧在手心的女兒被捲入漩渦,已與信王府貌合神離,把喬立推出來求娶四丫頭,是想借沈家低谷時拉近與沈家的關係,可這卻是與皇帝意願相背的。話說回來,從喬家把嫡長女嫁進信王府,我就看喬家對皇宮裡的那位。也不是死心塌地。喬閣老久在皇帝身邊,皇帝的性子當摸得一清二楚,那樣的人,擔得起擔不起大家族的忠誠,各人各見了。喬家上門求親,想來喬家認定沈家對皇帝不背也不死忠,與喬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