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紅。趙秀蓮愕然地看著鄭秀雅和孔淑寧,嘴邊掛著一根筍絲。
衛巧眉低著頭,眼裡有一層淚。她不敢想今天的事被沈世榆知道以後,沈世榆會不會上門退親,一個任由外人欺侮自家妹妹的女子,誰都不會喜愛吧。可是,一個是鳳儀公主,一個是信王府世子妃,豈是她能開罪的!十分後悔自己嘴饞,一聽趙青蓮說聚春和,滿腦子只剩下吃的。偷偷瞅一眼趙青蓮,見趙青蓮臉色發白,也正坐立不安,心裡更亂了。
喬曼玉目光急劇收縮,一見鍾情,一往情深,左擁右抱,這樣的話是一個沒有及笄的女子可以說的嗎?竟是這樣沒有教養、不知廉恥、肆無忌憚!
有一種人,自己做盡了腌臢的事,從不覺得自己腌臢,只將自己看作天上高貴的流雲,而別人說一說便覺得汙了耳朵。將那些人看作汙水道里又臭又髒的淤泥。喬曼玉算得箇中翹楚,賄賂王府各要處的僕傭,給爬床的丫環灌藥,算計自己的胞妹,磨泡孃家的財物,使送進府的美姬死於意外,種種宅門陰私,做得不要太順手。
簡鳳儀目光一閃。宮中的女人,哪一個說話不拐上十七八個彎,直性子早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沈五這樣直來直去。豈是表姐的對手,想得華哥哥的寵愛,也得問問喬家的人。看看她承不承得起。
可笑簡鳳儀沒有姐妹,將喬曼玉這個姿容明豔、溫聲細語的表姐看作親親的姐姐,處處幫喬曼玉撐腰,哪裡知道喬曼玉正隨著她愛重的華哥哥一起謀她爹爹的江山呢。
簡鳳儀的禮儀學得極好,端然坐著。不急不徐道:“沈五,你想一想你自己的身份,本宮肯為你謀算,那是給你天大的臉面,你到了信王府,好好跟著世子妃學學規矩。領會皇族的威儀,本宮不會虧待你。”
“原來簡家的人,都喜歡自說自話。”沈雪笑了笑。看著喬曼玉,“世子妃,你確定要沈五嫁入信王府,給世子做妾,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喬曼玉正色道:“公主金口玉言。你得謹記公主恩典!得公主青睞,是你修都修不來的福分!”
沈雪嘿嘿笑了兩聲。悠悠道:“世子妃,你確信沈五嫁入信王府以後,會給世子做妾,會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喬曼玉心中一沉,面上不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既是世子的侍妾,自當謹守本分。”
沈雪身形翩動,越過喬曼玉身後的丫環婆子,右手拿起桌上的酒盅湊到喬曼玉的嘴邊,左手揪住喬曼玉後腦的頭髮向後一拉,使喬曼玉一張臉朝著天,將一盅酒全部灌進她的嘴裡。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起身後退。宮娥慘白了臉上前圍住簡鳳儀,幾乎要喊“刺客”。喬曼玉被酒嗆得直咳嗽。
簡鳳儀伸手指著沈雪,嘴唇哆嗦著不敢再說一字。世家女子,溫文爾雅,怎麼能動手呢,太粗魯了!
沈雪拿了桌上的絲帕擦去手上的酒漬,看著彎腰咳嗽的喬曼玉,笑眯眯道:“我祖父說,百年沈家沒有做妾的女兒!喬曼玉,我沈五若是嫁進信王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你灌下一大碗鴆毒,就像剛才灌你一盅酒一樣,你不想喝也得喝下去,你越掙扎,受的苦越多,你反抗得了嗎?你死得不能再死了,簡少華又能奈我何!你既已死,簡少華會為了一個死得透透的你,得罪我身後的鎮北侯府嗎,有鎮北侯府全心相助,簡少華還有什麼事做不成呢?喬家,會為了一個死得透透的你,放棄唾手可得的大好利益嗎,喬家,並不只有你一個嫡女!”
喬曼玉盯著沈雪,這不是人,是冰原上的熊,絲毫不隱藏它的巨掌,是渾河裡的鱷魚,時刻露著它的尖牙,你敢攻擊它,它馬上讓你血肉模糊!那一句句帶著最溫婉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她一句也反駁不了,彷彿鐵錘一下一下錘著她的心臟。喬曼玉大口喘著氣,再不復世子妃的雍容華貴,一張精緻妝容的臉慘白如紙,剪水雙瞳蘊滿了濃濃的驚懼、憤恨、懷疑和不可置信,最後化為一片絕望的漆黑。
沈雪轉向簡鳳儀,眯眯笑著:“公主,你是今上唯一的公主,是南楚最尊貴的女子,錦衣玉食,寶馬雕車,安享天下富貴,何苦學那賤籍保媒拉縴,若是帝后知道,禁足是小事,若是北晉人探了去,公主顏面何存呢。”
默默地念了一句,慕容遲,既然你同意和親,既然簡鳳儀心悅於你,那我只好借你來擋簡鳳儀這尊大佛了,簡鳳儀是皇家公主,我得罪不起。至於喬曼玉,不說她把簡鳳儀當呆槍使,是逆了皇帝的龍鱗,導演一出既想吃肉還想喝湯的戲定是揹著簡少華的,皇帝不會喜歡信王府做大,也不會喜歡鎮北侯府做大,更不會喜歡兩府聯手。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