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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有客人的時候你在裡頭不許說話不許作聲,不嫌拘束麼?

玲瓏見父親允許,笑咪咪道謝,回身在厚厚的地氈上坐下來,拿了本小品文,津津有味的翻看。

外面響起喻大爺和客人的寒暄聲。

“僕在王家行三,喻先生呼我王三郎便是。”少年人清冽的聲音傳入耳中,玲瓏不禁怔了怔神。這聲音優美而特別,如溫潤透明的美玉,如清澈見底的溪流,又如澄澈深遂的天空,穿透感極強。不僅如此,他的音色彷彿有一種奇異的金屬光澤,聽他說話,玲瓏莫名想到一把寒氣逼人、刃如霜雪的名貴寶劍,雖在劍鞘之中,卻幽光閃閃,令人不可逼視。

何許人也?玲瓏好奇的慢慢挪了過去,透過書架間的縫隙,向外望去。

☆、第13章

外面喻大爺和一少年正在寒暄,玲瓏看到父親溫雅的背影,更看到了那有著金屬光澤聲音的少年。

他十四五歲的年紀,面如凝脂,姿容俊美,身穿天藍色織錦緞圓領長袍,那衣袍顏色藍的像一汪水,如江河,如湖海,汪洋恣肆;腰間繫一條鑲玉素色腰帶,身姿挺拔如松,氣度淵渟嶽峙,冷峻中又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雍容,山一般沉靜。

對面牆上掛著幅《江山如畫圖》,是當世名家杖琴先生的得意之作,畫面很有氣勢,既有崇山峻嶺,群山起伏,又有飛瀑激流,江水浩渺,色彩濃麗,豪邁慷慨,別有意境,氣勢萬千。藍衣少年站在這樣的一幅圖畫前,氣度端凝,鎮靜自若,杖琴先生筆下的萬里江山,被他襯得黯然失色。

“這人是誰啊?”玲瓏瞅著這樣的少年,好奇心油然而生。

喻家男子不入仕,若非萬不得已,也不和官場中人來往。這自稱“王三郎”的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他一定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瞧著他這氣質、氣場,應該非富即貴。可即使是富貴人家,輕易也養不出這樣的孩子吧?

“我覺得,他至少得能指揮得動一百人,不對,一千一萬人,才能有這樣的氣派!”玲瓏在心中暗暗給這少年估著身價。

“他應該是個有來頭的人,他來找我爹,幹嘛來了呀?”玲瓏更好奇他的來意。

在喻家,雖然喻老太太會不滿意喬氏對玲瓏的嬌慣,關氏和靜嘉、靜翕會有意無意和玲瓏母女比較,明著暗著較勁,想要分出個上下高低,可那些畢竟是些小事情,喻家還是很風平浪靜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這樣的家庭,不要生出什麼風波來才好。

玲瓏倒不是對這少年沒有好感,只是隱約感覺到,他屬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既然來了,肯定有事。

少年和喻大爺寒暄過後,分賓主落了座。他們落座之後,離玲瓏有一點遠,看不大清楚,好在書架之間鋪著厚厚的地氈,玲瓏走路聲音又很輕,便慢慢挪了過去。

玲瓏看到父親讓那少年喝茶,少年端起杯子,舉到唇邊,嘴唇根本沒有碰到茶杯,便放下了。

“哼,我家的茶水不好,還是我家的茶水有毒啊?”玲瓏白了他一眼。

他之所以不喝茶,原因無非有二:一、過於講究,別人家的茶杯不願意碰;二、過於謹慎,唯恐別人家的茶中多了些什麼,會害了他。玲瓏分析過後,心中忿忿不平。是你遞貼子到喻家的好不好,來了又裝蒜!

少年又開口了,聲音還是一般的清冽、乾淨,“不瞞喻先生說,僕此番上門,是有求而來。”

喻大爺放下茶盞,客氣的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三少請講。”

玲瓏躲在暗處,不由的嘻嘻一笑。她不知怎麼的想到了叔叔喻二爺所說的那位吃西餐的土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句出自《論語》的話,真是讀書人也能說,土匪也能說啊。電視劇裡的土匪強盜、江湖人士不就常愛說這句話麼。

少年沉吟道:“王家有批重要的貨物要運至順天府,途中需過百望山。百望山近年來有強人出沒,喻先生定是知道的。這批貨實在重要,不容有失,僕此番前來,是想向先生請教一個過百望山的萬全之策。”

百望山的土匪,官府出兵清剿了幾回,總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不生”。如果要過百望山,貨物又貴重,那確實有些頭疼。

喻大爺微微笑了笑,“三少是聽到傳言,知道我家二弟曾陷於百望山強人之手,後來卻毫髮無傷的回來了,是麼?”

喻二爺當年被土匪捉了,又被喻大爺親自驅車贖回,這本來也不是什麼秘密。有人會在十年以後還記得,因此想上門求教,也不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