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渾身一震,喃喃道:“這不是真的。”
安蕎‘嗤’了一聲,冷笑:“娘你就別說夢了,要是實在不相信,你就往自己胳膊狠狠地掐一把,掐疼了也就信了。”
可楊氏不敢往自己胳膊上掐,不是怕疼,而是怕事情是真的。
“其實分家了也好,以後自己過自己日子,沒人管著,還自在。”安蕎嘆了一口氣,跟楊氏說起分家的好處來:“最重要的是家裡頭就三畝地,分給咱們一畝,已經算不錯的了。”
楊氏哭著說道:“一畝地最多也不過才產二百斤的糧食,咱們這孤兒寡母的,要咋過啊!”
安蕎頓了一下,這個倒是事實,可說得也不對,就道:“的確不太好過,可你也不算算,就算是不分出去,咱娘仨一年吃進嘴裡頭的糧食也沒有二百斤,算起來又有什麼區別?”
聽安蕎這麼一說,楊氏又愣住了。
安蕎突然就想起,以前老安家貌似挺多地的,好像傳到安老頭的手上有著三十多畝地,後來每隔幾年賣一點,到了現在就只剩下三畝地。
這三畝地還不是什麼好地,一畝能產二百斤已經是頂了天了。
單憑著六百斤的糧食,自然是不夠老安家嚼用的,口糧大多都是跟村裡頭買。好在安婆子還知道養些牲口,隔了幾條村子那有一戶人家的老母豬一窩就生了十隻小豬崽子,有好有賴,一窩全買了能便宜不少,因為家裡頭沒了地,安婆子一合計,就把豬都買下來養著。
也虧得是楊氏跟黑丫照顧得好,十隻豬崽都養活了。安婆子早就算計著了,等豬都出了欄,又有一大筆收入。原本就算計著,到了秋天要實在沒轍,就把豬給出欄了,換了銀子給家裡的爺們當盤纏。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一次的秋試如同破釜沉舟,再沒一人考上秀才這個家就算是完了。
不過出了安谷這事,老安家立馬就輕鬆了不少。
沒多會東西就收拾好了,除了那一簍子被子跟衣服以外,搜刮了半天也沒能刮出來什麼東西,乾脆一股腦兒全塞到了簍子裡。
“走吧,沒什麼好收拾的了。”安蕎嘆了一口氣,除了被子衣服這些,她就找到了一把破舊的木梳,一個裝水的葫蘆,一塊已經用爛了的洗澡巾……都是生活的必須品,其餘的就真的沒有了。
院子裡又傳來安婆子的謾罵聲,分明是指桑罵槐,李氏時不時添油加醋一把。
顯然嫌收拾的時間太長了,想要攆人走呢。
現在連東西都收拾好了,楊氏就算不願意接受現實也不行了,只得從炕上下來,可下來後還是忍不住往炕上瞅回去。畢竟是住了十幾年的屋子,躺了十幾年的炕,到底是有些捨不得。
安蕎以為楊氏捨不得那草氈子,就說道:“你要是捨不得這草氈子,我給你捲了,一塊拿走。”
楊氏先是愣了一下,又想了想,點頭:“也好。”
安蕎就將簍子遞給楊氏,大步朝炕走了回去,掀起草氈子抖了抖,然後捲了起來,卷好了以後用繩子一捆。正扛著往處走,就地到楊氏去把桌子掀了起來,頓時就眉頭就皺了起來,說道:“這桌子都爛成這樣了,就不要了吧?”
楊氏不說話,把桌子掀開以後,從底下拿出一竹筒來,抱著竹筒又往屋子裡瞅了一眼,這才嘆聲道:“也沒什麼了,走吧。”
前腳剛踏出門口,就見黑丫風風火火地衝了回來,還沒衝到跟前就大叫一聲:“娘。”
一看到黑丫,楊氏這眼淚又瞬間流了下來,哽咽地應了一聲。
“胖姐,你咋回事?咋能讓爺奶把咱們分出來了呢?要不是老族長讓人去祠堂裡跟我說,要我先回來幫忙搬家,我還不知道咱們被分出來這事呢。”或許是受了楊氏的影響,黑丫頭明顯不贊同被分出去。
安蕎懶得跟黑丫頭解釋,道了一聲:“你回來得正好,扛著!”說著就將草氈子往黑丫肩膀上一放。
黑丫只覺得肩膀頭上一沉,差點沒站穩倒下去,頓時就急了,嚷道:“胖姐你這是幹啥呢?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啊你?”
“我聽到了,可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又或者你覺得,咱不同意被分出來,就能夠不分嗎?少說些廢話,趕緊幹活,今天可有得忙。”安蕎拍了拍手,白了黑丫頭一眼,扭頭又朝屋子走回去,再出來的時候把門板給扛上了。
老安家的人看到安蕎連門板都給扛上了,頓時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原本程氏還想著二房的屋子跟大房離得近,到時候把屋子要過去放雜物,可以空出一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