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侍疾宮裡的妃嬪有一個算一個,連宜嬪都算上了。唯有繡瑜因為懷孕日子尚淺,胎氣未穩,每天只是到慈寧宮打個卡,意思意思就回去了。
佟貴妃當即砸了手裡的茶碗,還猶不解氣地踢了一腳凳子:“這個烏雅氏,平日裡在皇上面前掐尖兒賣乖,如今一有事她就抱著肚子躲到後頭,天塌下來還有本宮頂著!”
“來人,派人去接十一阿哥回來。讓蔣太醫在十一阿哥的脈案上記上一筆,就說天氣炎熱,阿哥有著了暑熱的跡象,最近不宜出門。”
繡瑜就真的不擔心康熙嗎?當然不是,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康熙對她,真的是給到了一個帝王能給的一切。位份、寵愛、兒子,除了專一,全都有了。繡瑜雖然沒有辦法跟他產生愛情,可是包子都快生第二個了,她還是盼著包子他爹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再說了,她剛剛懷上這個孩子,太皇太后就病了,如果康熙再出事,宮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就要對著她和孩子來了。
許是幼年經歷的緣故,康熙對親情有種特別的執拗,一般的法子肯定是勸不了他的。
繡瑜沉思片刻,目光漸漸移到只穿著肚兜、光著屁股滿炕亂爬的小四身上。心裡忽生一計,她叫謝嬤嬤抱了小四:“我隨你送十一阿哥回承乾宮,順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謝嬤嬤疑惑地跟在她後頭,德貴人喜歡十一阿哥,卻不能常常得見,怎麼這回這樣快就叫送走呢?
承乾宮裡,佟貴妃才打發了宮女去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說德貴人送十一阿哥回來了。她也生出一肚子疑惑,在正殿見了繡瑜。
繡瑜關切地問:“娘娘看著清減了些,可是因為太皇太后鳳體欠安的緣故?”
佟貴妃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本宮主理六宮,還要操心萬歲爺的身體,照料進宮侍疾的各位福晉,自然比不得妹妹你悠閒輕鬆。”
繡瑜笑道:“能者多勞,像奴婢這樣蠢笨的人,只好吃閒飯了。不過說到萬歲爺的身體,娘娘何不勸勸皇上?”
佟貴妃心裡一堵,這個烏雅氏是專門來給她添堵的嗎?她當即冷了聲音:“皇上與太皇太后祖孫情深,旁人如何勸得?莫不是德貴人你想毛遂自薦?本宮倒是可以給你個機會。”
繡瑜見她上鉤,笑得越發謙卑:“娘娘說笑了,奴婢算哪個名牌上的人?皇上重視血脈親情,除了太皇太后,就是諸位皇子們。如今五阿哥、十阿哥遠在宮外,小十一年紀太小,所以目前要皇上顧惜身體,唯有一人能勸得。”
佟貴妃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一口答出:“你是說皇太子?”
她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康熙一向不喜後宮妃嬪接近太子,連她也得避嫌,如今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賣個好處給太子,拉近佟佳氏和赫舍里氏的關係。
早朝上,索額圖又跟納蘭明珠因三藩之戰的戰功分配問題爭執了幾句,他不由心情沉重。
納蘭家這兩年可謂春風得意,明珠是朝堂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從一開始就支援康熙撤藩的重臣。而索額圖為人素來小心謹慎,怎麼可能贊成當時才弱冠之齡的皇帝對三王宣戰?
因此在這個問題上,他大大地失了聖心,康熙覺得他膽小怕事,漸漸不肯再委以重任,若非看在親侄女孝誠皇后的面子上,只怕就要遭貶斥了。
此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急流勇退,儲存最後一分君臣情誼,然而赫舍里氏無人啊!要是他退下來了,叫年幼的皇太子依靠誰去?
說到這個,索額圖又忍不住嫉妒老對頭明珠了。明珠的嫡長子性德文武雙全,已經於康熙十七年高中進士,被康熙點做御前侍衛,備受榮寵,是滿蒙八旗裡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再對比自己家裡那幾個扶不起的阿斗,索額圖連嘆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盼著皇太子早日登基,重振赫舍里氏的威風。
索額圖心事重重地出了御門,結果在城牆根底下就被一個小太監截住了,說凌總管請索相過去坐坐。
凌普是太子的奶父。康熙疼愛太子,怕後宮裡庶母管家怠慢了他,直接把他的奶父空降為內務府總管,方便他取用東西。
索額圖以為太子出了什麼事,一路大步快走,趕到凌普的下處,汗水把朝服都打溼了。卻聽凌普笑咪咪地把佟貴妃的話轉述,末了笑道:“索相大可不必憂慮,這天底下,還是識時務的人更多些。”
索額圖聞言不禁笑著捋了捋鬍鬚。僖嬪雖然姓赫舍裡,然而位份低微又不得寵。貴妃如今大權在握,又深得康熙信任,她若肯相助,就補上了太子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