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羽箭給他使,自己卻用中間空心、吃不住風的輕質木箭; 事後還專門來表白一番。十四弟就惱了,裝作跟老九聊天說‘那日我去六哥府上吃酒; 遇見一個倒酒的小太監,十分機靈討喜,一問名字,竟然叫允文。我當時就樂了,問,爾何德何能,敢跟前朝建文帝同名?結果那小太監苦著臉說,魏總管吩咐新進的小太監,都從‘文武雙全’四個字裡取名字。正因為奴才無德無能,主子讓奴才叫什麼,奴才就叫什麼。’”
“噗。”胤祚笑噴了口中的茶。
臣子跟阿哥們比武放水是常有的事,但是位高爵顯的大臣一般愛惜體面,寧可不比武也不會做這種掉份的事情。呂斌年過不惑、高居總兵之位,卻故意負於黃口小兒,事後還專門點出來,想讓十四欠他一份情,確實是投機鑽營太過。
文武雙全為斌,十四這個不積嘴德的傢伙,借小太監的話,變著法兒罵呂斌無德無能、奴才嘴臉。
康熙亦是撫膝大笑:“真真是嫡親的兄弟兩個。你們四哥小時候也是這個毛病,佟老夫人過壽,朕帶他去佟家吃酒。席間讓他背《春江花月夜》,三歲的孩子背得一字不差,當時佟國綱誇他是‘璞玉渾金,天然造就’。可他還板著臉兒老不樂意:‘我三更五鼓,百遍誦讀之功,豈可歸於天賦二字?’把個佟國綱問得啞口無言。”
胤禩又說:“結果,皇阿瑪把曹大人的女兒指給老十四做側福晉,他還跟這個呂斌成了親戚。自然是化干戈為玉帛了。”
呂斌乃是正黃旗包衣出身,嫡妻曹氏,正是奉聖夫人之女,曹寅的嫡親妹妹。
化干戈為玉帛?康熙猛然愣住。
榮妃和王貴人誣告五公主一事,他原以為不過是婦人爭風吃醋,專趁老十四生病的時候,給德妃找麻煩罷了。雖然心思不純,但也就是小打小鬧,且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可如今想來,十四剛在江南給了曹寅臉色瞧,後腳王氏就跳出來為難德妃。這二者之間若有關聯,干係可就大了。
康熙不由沉了臉色,撥弄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飛快地思索。
胤祚就著一道片得薄薄的紅姜羊臉,下百合海棠羹吃得痛快,心底大惑不解。老八一向滑不溜手,又與大阿哥關係緊密。他竟然會對十四施以援手?辭了康熙出來,他就趕緊往內宅請安,把這事告訴了繡瑜。
“曹寅是太子的人。借敵人之花獻佛,好一招‘借力打力’。本宮還不得不承他這個情了。”繡瑜剝著葵花籽兒投餵瑚圖玲阿。胤祚欺負妹妹,一進來就攏了那小碟子在身前,佔為己有。
竹月捧了水盆上來,在一旁笑道:“大爺好兵刃,太子好金玉。三爺好書,五爺好飲,七爺好茶;都是有跡可循的。這八爺的情,可難還。還得娘娘拿個主意才行。”
胤祚衝竹月比了個拇指:“額娘真會調理人,姑姑微言大義。那我好什麼呢?”
瑚圖玲阿搶不著葵花籽兒,扮個鬼臉道:“你就好吃!瞧瞧人家八哥!”
胤祚不以為恥,反而報復性地吃光了所有葵花籽兒。
眾人不由暗笑。繡瑜淨了手,一指點在女兒額上:“真真是小孩子。豈不聞‘人無癖不可與之交’?世上哪有一味付出,不求索取的人呢?八阿哥不好細物,但是其城府志向,只怕不在你們大哥之下。”
胤祚一驚,不待細問,已經聽她吩咐道:“回去七月殿選就要給老八指婚,叫良貴人也跟著瞧瞧吧。”
京裡來的太醫總歸是有些本事的,雖然十四阿哥身上的皰疹從顏色到數量都異於常人,但是宮裡的事有幾件一清二白的?治好了天花,皇上和德主子的賞賜還會少嗎?
盛夏七月,聖駕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紫禁城。胤禛躲懶在家,不過幾天功夫,就被皇帝拎出來。
“廣西知府年遐齡叩問皇阿瑪聖安,奏請朝廷表彰六月洪澤湖抗汛一事中,犧牲的當地綠營軍官並民間義士共四十二人。望皇阿瑪恩准。”
胤禛跪在乾清宮東暖閣炕邊的腳踏上,給康熙讀著上書房近期批文。他念了小半個時辰,康熙只顧撥弄著手上的一把玉石棋子兒閉目養神,聽到這兒才回頭問:“這摺子怎麼送上來了?”
天下事物繁雜瑣碎,一般官員上的摺子要經過上書房整理分類,撿那要緊的大事貼上紅頭簽呈給皇帝御覽,其餘小事一般就由上書房的皇子大臣們做主,再統一奏報就行了。
年遐齡所奏之事雖不小,卻還沒到紅頭籤的程度。胤禛空了幾天差事,也是一頭霧水。
倒是張廷玉拱手回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