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放太子半夜進煙波致爽殿”。
胤祥被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氣得又想哭又想笑,只是於政敵面前不肯露怯,後來問煩了,索性回答:“問那麼多做什麼?你只管回老爺子,黃天厚土在上,老十三從來沒有做過不忠不孝的事情就完了。”
康熙若信,何用辯解?若不信,辯解何用?兩人皆深諳此理,刺刀見紅的時候了,也不在言語上多做糾結,問完就走人。
一眾侍從先行退出,八阿哥落後一步。胤祥突然出言道:“是你派何玉柱引十四去文津閣的。”
八阿哥腳步一頓。他素來不屑於在計謀得逞之後,跟被踩在腳底下的人多話——既敗人品又增加暴露的風險。但是這回,卻有一股火,從老九跟他坦白道歉起就燃到了現在。
龍有逆鱗,胤禟就是他身上那塊最柔軟的鱗片,容不得旁人染指。他腳步一頓,冷冷地說:“你對老九說的那些話,下半輩子,好生反省吧。”
第176章
“弘暉病了?”繡瑜撂了手上的茶盅,扶額長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康熙把所有皇子都叫去了煙波致爽殿; 從湖心島起火開始,局勢一變再變。宮裡謠言紛紛; 一會兒說是煙波致爽殿進了刺客,砸破了萬歲爺的窗戶; 還在湖心島放了把火。
一會兒又說是湖心島起火燒傷了太子,皇上召眾位阿哥侍疾;一會兒又來人傳話說,下令停用太子印璽。
太監前腳剛來傳信,說這一帶宮苑的戍衛交給了大阿哥,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 忽然又說皇上下令,將直郡王關進了上駟院。
如此種種; 錯綜複雜,真真假假,矛盾交織。
十三福晉年紀小,早在胤祥逾夜不歸、音信全無的時候,就已經嚇住了。敏珠這些年經過不少大風大浪; 如果只是胤禛被康熙叫去問話,她尚能寬心等候;可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年幼的兒子再出差錯; 怎能叫她不心急如焚?
六福晉的處境略安穩一些。可是永和宮一系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覆巢之下; 安有完卵?她趕忙安頓了弘晨; 勸慰兩位妯娌,管教約束下人,這才往雲山勝地來。
只聽屏風外頭京城來送信的下人回說:“大阿哥是三月中旬開始病的,起先只是肚腹不調,誰知吃了半個多月的藥還不見好,竟有高熱不退的跡象,謝嬤嬤趕緊讓奴才來報信。”
各種原因導致的高燒不退,是這個年代小孩子夭折的主要原因。
四福晉不敢放聲哭,怕惹晦氣,只是捏著帕子啜泣。一眾妯娌姐妹圍著她和兆佳氏,勸著勸著,自個兒也紅了眼圈。
“好了,”繡瑜伸手把敏珠攜到炕上來坐,細細撫摸著她的脊背,“你沒聽他說嗎?是謝嬤嬤派人來傳信的。你走之前,把家事委託給了謝嬤嬤,這很好。她出身內務府包衣世家,看顧生病的孩子,是人家傳了多少輩的手藝。弘暉他阿瑪小時候但凡有個病痛的,都是謝嬤嬤伺候,妥當得很。”
更關鍵是,謝嬤嬤是胤禛的奶孃,在宮裡混了二十多年,既眼明心寬又有威信,鎮得住後院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敏珠想通了這一層,終於收起眼淚,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體。九兒見狀,遂上去拉著她說些詩酒茶棋的閒話,好歹糊弄過去。
繡瑜又把兆佳氏攬到身邊坐著,拿了糖果點心哄她吃。瑚圖玲阿跟胤祥最好,此刻只有盡哄著勸著讓著她的,來來回回地說著些怎樣做衣裳、怎樣收拾屋子養寵物的話。又有六福晉在一旁不時插科打諢說笑話兒。
兆佳氏到底是孩子心性,有額娘姐姐嫂嫂陪著說笑,很快就又露出活潑勁兒來。繡瑜見這姑娘毫無心機地坐在炕幾前,拿小廚房烤的餅乾蘸蜂蜜吃,一副全然不知前路茫茫的天真模樣,心裡像塞了棉花一樣悶得慌。她趁眾人不備,獨身出來走到二層小樓上,才長長地嘆出口氣。
竹月拿著披風追出來,卻聽她嘆道:“這兩個孩子,一個十九,一個才十五啊。”
兆佳氏嫁到宮裡,才半年多。這樣的年紀,放在現代才是個剛上高中的孩子。即便是在古代,尋常人家裡,也正該是有父母主持家務,小夫妻無憂無慮,新婚燕爾,甜甜蜜蜜的好時候。
竹月也是瞧著十三長大的,聞言也低頭落淚,顫聲道:“主子。”
“好了!”繡瑜摘了自己的帕子塞給她,嗔道,“你這丫頭,倒來招惹我。”
一句話說得竹月不好意思起來,危急時刻,阿哥爺們,福晉格格們,娘娘要操心的人那麼多,她不幫著分憂,反倒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