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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氣氛無言尷尬,旁邊胤祥的奶孃周氏急得幾乎掉眼淚,生怕胤祥錯過這跟皇父獨處的大好機會。

這時胤祥突然忽的一笑:“嬤嬤果真沒有騙我。她說我乖乖吃藥,皇阿瑪就能從宮裡來看我。我吃了,您就來了。”

童言稚語,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亮晶晶的,病而不弱,憨態可掬。康熙輕笑出聲,頓時後悔以往的疏忽,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德妃和章佳貴人都記掛著你呢。好生養病,等你大好了,朕帶你去西苑射鹿。”

往年西苑射鹿都只有六歲以上的阿哥們能去,胤祥聽六哥提過兩次,十分羨慕,聞言臉上湧起興奮的紅潮,眼神更亮了幾分,提高聲音說:“謝皇阿瑪恩典。”

有了皇阿瑪的承諾,接下來服藥針灸胤祥都勇敢地一聲不吭。堅毅忍耐的神色與鼓起的包子臉形成鮮明對比,康熙看得驕傲又心疼,又呼嚕了一把他散著的頭髮,在床邊守到他睡著,吩咐乳母好生照料才退出來。

他又依次探望了扔在病中的幾個孩子,詢問痊癒的孩子回宮的事宜。

有了前頭的先例,太醫們無不使出渾身的本事,小心周全。

主管此次種痘的副院判李太醫拱手回道:“幾位痊癒的阿哥格格都無甚可憂,唯有伺候八爺的兩個嬤嬤,今兒早上突然發起高熱,原因不明。這兩位都是出過痘的,皇上看是不是送到疫人所修養?”

眾人難免要問,李太醫從醫三十年,怎麼會連個小小的熱症都斷不清?其實他一拿脈就覺出,這兩位不過是誤食了些大黃、蓖麻油,才會引起腹瀉嘔吐以致高熱不退的。

然而在疫所裡病了,而且是發燒這種引人誤會的病,兩位嬤嬤肯定不能再跟進宮伺候。昨天晚上兩人最後所食之物,又是八阿哥賞的。八阿哥近年來因為學習刻苦用功頗得康熙看中,他身上一根汗毛都比兩個嬤嬤的命值錢。

李太醫只能閉緊了嘴,讓那兩人“原因不明”地病了。

康熙不贊同地搖頭:“無故發熱,只怕不是什麼好病。疫人所住著出宮養病的太監宮女,人多事雜。把她們送到北郊山上福緣寺裡修養吧,念其功勞,賞給醫藥,派兩個宮女伺候著也罷了。”

李太醫心裡咯噔一聲,福緣寺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兩位嬤嬤又是孤身在宮裡伺候半生,無親無子的,去了那裡只怕就是熬日子了。他只能在心裡嘆息一聲。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矇矇亮,天空陰慘慘的,吹著料峭的春風。兩個用白布蒙著臉、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地護軍抬了擔架來,行至下房。那兩個嬤嬤在屋裡掙扎不已,不讓宮女攙扶出屋子。

兩個護軍等得不耐煩了,其中一人往凍僵的手上呵了口氣,拉下面罩誶了一口:“媽的,兩個老虔婆,得了役症還不安安分分地挺屍去,還要勞動本大爺。”

另一人亦是滿臉鬱色,深有同感地點頭。論起來他們都是正經的八旗子弟,族裡未出三代的親戚有做著大官的,也有入宮為妃的,如今卻要來抬一個快死的奴才。

“晦氣,晦氣!回去老子非得洗洗手才敢重新進賭坊。”

“嘿嘿,洗手做什麼,你只管往那春香樓去,在翠玲兒的肚皮上多摸幾把,才是正經地去晦氣呢。呀!八,八爺。。。。。。”兩人正說得曖昧,偶一回頭卻見胤禩站在不遠的地方,嚇得趕緊雙膝落地,作勢要磕頭:“奴才多嘴,八爺恕罪。”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胤禩微微一笑,彷彿沒聽到那些放肆的話一般。兩個護軍摸不透他的脾性,都猶豫著不敢起身。

胤禩嘆道:“兩位嬤嬤身患惡疾,脾氣自然壞些,你們抱怨也是常理。但她們皇阿瑪賜給我的人,素來勤謹用心。如今病了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少不得麻煩你們路上多照料包容些,這點銀子拿去吃茶吧。”

不僅沒有受罰,反而得了賞,兩人萬沒料到,喜得連連磕頭。

胤禩抬眼望向屋裡,猶豫道:“不知可否通融一二,讓我跟嬤嬤說兩句話,全了主僕情分。”

拿人手短,才得了賞的兩人豈有不允的,趕緊上去打了簾子,真心實意地吹捧道:“您真是菩薩心腸,做奴才的上輩子積福積德,才遇到您這樣的主子。”

胤禩只做一笑。

屋內,兩位嬤嬤已經被穿戴好了,半靠在炕上,猶做掙扎,見他進來,臉上都流露出驚恐後悔之色。她們都是康熙的人,奉旨行事,素來體面,八阿哥又是個綿軟性子;她們伺候不能說不用心,但是也有倚老賣老,恃寵生驕,對著主子指手畫腳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