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欣上前貼著煙霞耳邊小聲道:“大少爺請了王大夫來替父親看病,我們先過來候著。”抬眼看了看外間的林媽媽和老太太身邊的丫鬟,蘭欣道:“姨娘待會想法子引了她們出去,不然王大夫不好進來。”
煙霞會意,忙點點頭。老侯爺回府已經三日了,聖上起先派了兩名最得力的御醫來,後來甚至整個太醫院的御醫都來了,依然是沒有法子叫老爺醒過來。二少爺就建議說去請王大夫來給老侯爺看看,結果夫人一句“那是個給女人看病的大夫,叫他來是要讓別人笑話侯府病急亂投醫嗎?”就給駁了。
她也明白,夫人愛重老侯爺是真,但愛自己的親生兒子更甚。
老侯爺若是真這麼沒了,二少爺的位置是穩了。
到了子時,王大夫一身黑衣,提著個藥箱,從窗戶裡翻了進來。
屋裡只有薛建鄴蔣蘭欣和劉守三個人,王大夫將蒙面巾一揭,道:“如今你們薛府可是香饃饃了,要是不換了這夜行衣呀,我怕是都進不來。”
薛建鄴想起初次王大夫過來,深更半夜裡那也是一身白袍,要多囂張有多囂張,不禁笑道:“這回委屈你了,待事了了,我請你喝酒。”
王大夫丟下藥箱,捉了薛懷義的腕子就把起脈來,口裡道:“算了,我只望你儘快將三少奶奶的仇給報了,以後啊,我就離了京城回老家去了。至於劉守那傢伙,就留給你們用吧。”
劉守急道:“先生,你就這樣將我拋去啦?也太狠心了吧!”
王大夫伸腿一踢,動作快的很,只覺得一陣風掃過,劉守就被踢出了內室。看著劉守趴在地上哭喪著個臉,王大夫這才笑道:“這是你亂說話和妨礙我看病的教訓,你自個兒想留下,還怪我狠心,我看你是被揍的少了。”
薛建鄴和蘭欣對視一眼,均不理解王大夫的意思,卻見王大夫先是把了脈,又看了看薛懷義的眼皮,最後掀開被子仔細檢查了兩條腿。這才起了身子,對著二人道:“隨軍大夫鋸腿很及時,毒沒有擴散,我仔細看了老侯爺現在的情況,料著醒來也就是這一兩日了,你們不用擔心。”說完衝劉守道:“將紙和筆拿來,我給老侯爺開個方子。”
薛建鄴還是不放心,太醫院的御醫天天過來,卻沒一個敢這麼說的,問道:“父親真沒什麼問題嗎?”
王大夫寫好了藥方,挑眉看著薛建鄴,“你還不信我?也不瞧瞧你和你媳婦身上的毒是誰給解的。是不是看太醫院沒人說這話?”見薛建鄴點了頭,王大夫笑道:“他們自然是不會說了,先急上你們一急,到時候忽然醒了,你們還不是感恩代謝的?再則老侯爺這也算是為國捐軀了,啊呸,這話不對,反正就這麼個意思吧,若是太醫院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了老侯爺,那聖上龍心大悅,一番恩賞必是少不了的,他們鬼精著呢。”
薛建鄴其實本就不是不信,只是想聽王大夫解釋一二,聽了這話便放心了。
得知薛懷義這一兩天就會醒來,便有了心思問王大夫的話,“你怎麼想著要離開京城了?”
王大夫道:“其實早就有這個心了,只是還沒助你完成報仇,其實要我說你,我隨隨便便就可以遣進那馮氏的屋裡,手一動就可以扭了她的頭,何必要這麼費勁。”
薛建鄴心下感激王大夫對前世自己的情義,便更不肯叫他做這事,只是道:“可是這樣,你就成了殺人犯,不管你去到哪裡,只要想起這個事情,心裡都會有疙瘩。我想若是三弟妹知道,她心地良善,定也不會同意你為了她這麼做的。”
王大夫笑:“這倒是,罷了,你上回不是同我要了迷幻藥嗎,是要對馮氏用的?你儘快將事情解決,這樣我也好安心的離開。對了,我走了劉守你可得給我好生看顧些。”
“你方才說劉守自己想留下,是什麼意思?”薛建鄴問。
王大夫從劉守手裡接過藥箱,伸手往劉守頭上打了一下,道:“他看上你家丫頭了,走不動了。我走了,有事叫劉守去找我。”說完話,推了窗子,利落的跳了出去。
蘭欣方才聽了薛建鄴和王大夫聊了朱寧薇的事情,心裡便一陣陣的酸澀,此刻只好用劉守來轉移注意力,問道:“你看上了誰?同我說說,我替你做主去。”
劉守早被王大夫的一番話早弄的紅了臉,又見大少奶奶來打趣他,臉就更紅了。沉默了半晌才道:“還不知道她對我是什麼意思呢,待我知道了,再來告訴大少奶奶。”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薛建鄴笑了笑,同蔣蘭欣道:“大約不是翠欣就是翠微了,單看你舍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