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轉過頭來看她。
“我傅家的粥好不好喝?”
人群稍安靜了一瞬,隨著幾個反應過來的人或高或低地說著好喝的聲音,最後連成一片,連城門裡半個城都能聽見,“好喝!”
傅挽笑得眉眼舒朗,再問,“我傅家的餅好不好吃?”
這次反應更快,異口同聲,“好吃!”
“明年的糧食,便宜給我傅家好不好?”
群情激奮,聲勢浩大,“好!”
“明年的地,都先給我傅家種行不行?”
眾人中雖也有看出了她的意圖的,但此刻腹中飽暖,周遭人情緒激昂,昨夜大雪驟降的死氣沉沉在這一刻消失殆盡,餘下的盡是滿懷的對明年的生機。
數千流民呼呵而起的聲浪,幾乎要將楊州城的天都捅破。
“行!”
傅挽忍住捂耳朵的衝動,轉頭看見車下一排三個小鬼都雙眼晶晶亮地看著她,眼神裡滿是孺慕和崇拜,讓她的虛榮心在瞬間就膨脹開來。
她站在車架上,笑得意氣風發,朝小鬼們攤開雙臂,“六哥六不六?”
傅七九十都聽不懂“六”是什麼意思,但剛才那一遭下來,他們也聽出了其中規律,以傅七的大嗓門為開口,大喊了一聲,“六!”
“六哥簡直天下第一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問一句,六哥六不六?
第12章 彈盡糧絕
在城門口忙活了一中午,傅挽一進城門看見餘持重時,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她也不收斂臉上的笑,走過去就朝餘持重深深一揖,“這裡流民甚多,傅六都要帶上許多家丁才敢出門,刺史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
餘持重臉上笑著,後槽牙都要咬爛,“傅六爺這是在做什麼?”
“誒?”
傅挽臉上露出個疑惑神色,萬分詫異地看向餘持重,“餘刺史不是知道嗎?”她降低了音量,稍稍靠近幾分,“這就是那個幽客居士搞出來的事兒。”
她朝餘持重挑了下眉,大冬天的,那扇子不要搖得太得意,呼啦啦的冷風都往餘持重臉上撲,“正好那勞什子居士不要名,我傅六可不能浪費了這便宜。”
餘持重日理萬機,各種事務籌備在即,早就將傅六連人帶事都拋到了腦後,這時候要不是傅六壞了他的籌謀趕過來,走在大街上都不認得她是誰。
只是她提起來,他還真想到了那個拿了傅六的糧倉的幽客居士。
餘持重艱難地將心中的那口惡氣忍下。
原本在他的籌謀之中,將這些流民再在城門外關四五日,他們就會為了求生而不折手段,那他的軍隊就可以再次擴員,藉著天災之便,光復大業指日可待。
但如今,傅六給了這一線生機,他們怕是再不敢提頭賣命了。
餘持重只覺後槽牙都要咬得發軟,面對面前這個一無所知的傅六,偏還有裝出大度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揮手讓人開城門。
“傅六爺卻是和本官想到一處去了,本官今日也是讓人來開城門的……”
傅挽與他客套了幾句,看著城門被開啟,門外的流民一擁而入,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喜悅,轉身就上了馬車。
車裡燻著暖爐,與車廂外簡直是天壤之別。
傅挽坐著想了下剛才和餘持重的對話,低頭叮囑家裡的三個小寶貝,“從今日起,你們都給我待在家中不準出門。”
她摸了下滿臉疑惑的傅七的頭,“六哥這次,怕是將刺史惹怒了。”
然而暴怒的並不只有刺史一人。
鎬都正中的皇城裡,議事殿上,平時在外要風要雨的幾位重臣或站或跪,被上首已經怒不可遏的辰王訓得頭都不敢抬起來。
謝寧池將手裡查出來的報告往桌上一砸,氣勢攜帶著威壓,嚇得人一哆嗦。
“這就是你們給孤說的,年年考評為上等的能臣?”
包括小皇帝在內,議事殿裡每一個人敢應聲。
“善,善,善。”
謝寧池連說了三遍,語調一次比一次更怒,“一個錦朝遺黨,與我曦朝血海深仇不同戴天的人,居然考了二甲進士,在地方坐到了從三品的位置!瞞了天災搶了糧草屯了私兵,三省六部一臺居然無一人知曉,還要靠著孤的兩封私信推測!”
謝寧池真是怒極了,一不留神就把真心話說出了口。
“孤養你們,還不如養一位老友來的貼心!”
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