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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她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這雨再下,今年就真的要大亂了。”

傅挽這一句隨口感慨,只說錯了一個“再”字。

當晚,楊州治下肖丹縣就滑了坡,位於山腳下的雞腳村在深夜中被掩埋,一百多口人無一逃脫;同時林源縣山洪暴發,連續沖垮了三個村落。

次日中午,伴著更大的暴雨,洪縣水庫決堤,附近兩個縣都牽連其中。

接著就是同被暴雨侵襲的怡州,雯州,榴州。

江平六州,在兩日內,哀嚎遍野,家毀人亡,民不聊生。

乾旱兩月有餘的土地上幾已寸草不生,比往年更早地支撐不住暴雨的侵蝕打擊,在暴雨連下半月後,全線奔潰,滿目瘡痍。

傅家大門緊閉,連往常能聽見的笑鬧聲也不知從何處消失了。

傅挽坐在窗前,看著雨幕發怔,低頭時才發現她手中舉著的筆滴下的墨,已經浸溼了三張紙,留下圓溜溜的一個墨點。

她凝了凝神,換了紙又重新潤好筆,低頭一氣呵成地寫下去。

衣兄:

上月傳信,不知還知其內容否?

江平連旱兩月有餘,民無食而掘根,土地無毛,不堪暴雨,以成山洪,人畜一夜喪命,倖存者無家可歸,無糧可依。

楊州此任刺史,恐所圖有議,大災五日有餘,無動於衷。

前信往來中可推測衣兄在鎬都乃為有頭有臉之人,若是有門路,不妨將此事稍微往上告知幾分。算是為死去亡魂超度,求個夜間心安可眠。也借正事之便,斷然拒絕小輩的月老之舉,還耳根子清靜。

然行事總需銀兩,此處特附銀票三百兩,以備衣兄不時之需。

寫完信放在一旁等著墨水晾乾,傅挽看了眼上下兩頁截然不同的畫風,莫名有些好笑。

不知端正嚴肅的衣兄瞧見了,臉上會是個什麼表情?

默默在心中暢想了下,傅挽親手封了信口,叫扶書進來交給她。

“拿去驛館,用爺的令牌,讓他們快馬加鞭地送出去。”

第11章 城外流民

山洪暴發一日後,遍尋生路而不得的人們開始大規模趕往楊州城。

城門早就緊閉,擁擠而來的人潮堵在門口,縮在唯寸尺遮頭的城牆根下,圍成一團,艱難地在雨幕中取暖,卻仍舊被凍得瑟瑟發抖。

偶有幾個搭建好的茅草棚下,擠得連腳都落不下地。

且能擠在裡面的大部分都是精壯兇狠的漢子,少有老弱婦孺。

第五日傍晚,連下了半個多月的暴雨終於停了。

雖然天不見放晴,氣溫還變得更低,但縮在城牆底下的人們還是喜不自禁,雙手合十感謝終於開了眼的老天,以為自個熬過了這次的劫難。

傅挽讓人直接將馬車駛入了傅家,下車指揮眾人將車裡藏著的糧種都運到地窖中細心儲存後,捂著扶書遞來的湯婆子長嘆了一口氣。

這天實在是冷,就算她穿了越冬的冬衣都還有些哆嗦。

“咱們這個刺史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人來了不敢走也不收留,就讓他們這麼在城牆根底下蹲著,一晚過去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扶書幫她提了下就要垂在臺階上的披風,看了進了門,趕緊張羅著幫她把那層被雨浸溼的衣裳都給換了,又拿了個湯婆子來,給她捂在小腹上。

“知道爺您心善,但您好歹考慮下自個的身體。”

扶書看著她回來時有些青白的臉色就心疼,“女子的身體最是嬌氣,哪有幾個養在家裡寶貝的,會在這時候讓她出門去,頂風冒雨地到處跑……”

傅挽聽著扶書在耳邊細細唸叨,也沒打斷她,閉了眼反而更能就著疼痛思考。

張家小半月前倉促地調走的那批糧食,為何會趕在半夜被倉促運出城?那日在宣眺樓的接風宴上,劉四明明是點菜的那人,可見與這刺史關係匪淺,為何之後又無過密交集?還有姜家,為何在新刺史赴任後,便如人間蒸發了般?還有那刺史府上,人員不齊,姨娘當家,連個孩子的影子都看不見。

躺在扶書特意燻暖了的被褥裡,小腹上捂著的暖融融的湯婆子似乎將裡面的寒意都驅得一乾二淨,連那刀攪來攪去的疼痛都被連根拔了。

傅挽腦子沒清醒多久,就整個陷入了夢鄉。

扶書將薑茶端來,走到軟榻前發現傅挽已經睡熟了,又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傅挽這一覺就睡到了次日凌晨。

天都還沒亮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