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殺便殺吧,他的好意,她豈會拂去?他當眾如此為她出氣,她豈能做那掌他臉面之事?不過一個小人罷了,博他解氣,又有何不可?夜傾已然要發動戰事,總是能找到理由的,倒是她方才太過謹慎了。
左不過,從此以後,他有何名聲,有何處境,她都陪著他風雨無阻便是,有他,便已是無憂!
那跌在地上的使臣,好容易平復了咳嗽,聽到旖灩這話,面露驚恐之色,只覺眼前一雙含笑而立的璧人明明像天宮走出的仙人,卻比之那索命的修羅更為可怕,他雙腿發軟往後爬去。
旖灩悲憫地瞧向他,任誰有過一次瀕死的經歷,便不會再有勇氣嘗試第二次。
旖灩笑著道:“夜傾讓你來送死,他吩咐你想法子激怒無雙太子,令他錯手殺你,好叫天下人皆知此事,見責於無雙太子,夜傾是不是要藉此興兵戈?你縱有一顆對天乾國的肝膽之心,可天乾舉兵,百姓置身水火,你死亦不能成就美名,死而不得其所,唯能成就夜傾的野心罷了,何必,何必……告訴我,可是如此?”
旖灩聲音柔和,語氣低緩,那使臣此刻心緒正是翻湧激狂之時,亦是人意志力最薄弱之時,旖灩問出這話時,已在用催眠之法。那使臣和旖灩對視,只覺她的雙眸黑漆漆像一汪深潭,要吞噬他,可他無力自拔,他神情掙扎而慌亂起來,不知不覺地搖頭,道:“是這樣的,我也有掙扎過的,可這天下注定要成一家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皇上天縱奇才,為何不能使我天乾成為最終的統御者?我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他說著卻又搖起頭來,雙眸圓瞪,道:“不,不!我不想死,我還有老母在堂,還有妻兒,還有牙牙學語的稚齡孫兒,我死了,兵禍起,天下人會唾棄我,我死亦不得善名……”
他這般瘋瘋癲癲,卻是將夜傾的謀算盡數承認了!
旖灩的唇角揚了起來,眸光中柔色盡退,清冷地別開了眼眸。此刻,鳳帝修再殺此人,即便還會有人不聞今日之事,而被夜傾所矇騙,相信大多數人不會再盲目被夜傾擺佈,鳳帝修也不會在史書上擔罵名。
殿中眾人,眼瞧著旖灩幾句話,竟叫那天乾國的使者什麼都說了出來,頓時既驚且畏,雖他們不明其中緣由,但卻也瞧的出旖灩方才神情和語氣都有些不對勁,一種詭異之感,令他們瞧向旖灩的目光瞬時便敬畏仰視起來。
鳳帝修雖是之前便在旖灩借刀殺人處理盛易陽時,便見過她使用神奇的催眠術,此刻卻依舊被她這番作為驚了一下,瞧著和自己並肩而立,目光含笑的女子,鳳帝修只覺一顆心都要化成春水,好融了她,藏在心尖,再不叫這般風華傾城的人兒被他人瞧見。
這樣的她,又叫他如何能夠不愛啊!
他轉眸,手指一彈,一粒藥丸已飛進了那剛從癲狂中走出來,神情茫然的天乾使臣口中,那人嚥下藥丸,竟是驚恐地當場大小便失禁,身下流出黃穢之物來,大殿中一陣臭味瀰漫。
鳳帝修已攜了旖灩的手,兩人皆不再瞧其一眼,相攜轉身往玉階上走去。還是君卿洌反應最快,心知鳳帝修餵給那天乾使臣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這殿中多女眷,文臣,瞧見血腥淒厲之景,只怕要受驚嚇,於旖灩的名聲也不大好。他忙站起身來,沉聲道:“還愣著做什麼,將此侮辱我中紫公主的宵小之輩給本宮丟出去!”
他沉聲喝罷,外頭的侍衛們才反應過來,進來同攜了那人手臂,拖了出去。恰到了殿外高階之下,那人已是發作起來,夜色中傳來如鬼厲般猙獰的慘叫聲。
聲音入耳,眾人皆又打了個抖,不知為何,再度想起鳳帝修那句警言來:辱吾妻者,縱萬難,必誅之!
殿中不少女子驚地面色慘白,卻又忍不住偷偷瞧向高階上已並肩坐在鳳帝修身邊的旖灩,她們的目光豔羨,卻無嫉妒。得天下最出色的男兒如此深情以待,怎能不羨煞天下女兒之心?然霓裳公主傾城國色,才華無雙,早已是高高在上,她們連嫉妒的勇氣和資格都沒有了。
這世上註定有人站在金字塔的最高階俯瞰眾生,令人唯敬難嫉,眼前這一雙璧人,便註定會成為那一雙人!
天乾的帶頭使臣都被哄了出去,得此下場,剩下的隨從人員,更是噤若寒蟬,不待君卿洌趕人,便跟著踉蹌出了大殿。
尋事之人雖落荒而逃,宮娥們也皆忙著上前處理了殿中穢物,但大殿中的氣氛卻並不大好,因方才發生之事,大家到底皆有些心有餘悸,更兼擔憂夜傾真發動戰事,誰人面上都難像先前一步輕鬆喜悅。
楚青依坐在席面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