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她在太傅府時便算好了下頭的一步又一步,在太傅府時,她便算計到了他的頭上,要利用他這個太子,風風光光地報仇退親。她到了蕭府更是有目的地一點點逼急蕭家人,要他們在羞惱喪失理智之下按照她設計好的死路往下走,這樣的女子,有智謀有膽識,怎能不叫人身不由己地去唸著她,關注她。
本宮從不相信運道二字,君卿洌這話敲在墨雲心頭,令他聞言身子一震,他原本只當蕭虎不過庸才,憑藉有救駕之功,舔居一品,如今卻再不敢如此想,他原本想著盛旖灩不過運道好,這才令蕭家今日吃了大虧,又恰好被楚世子送回太傅府這才在太傅府門前得以立威,如今他被敲醒,再不敢如此想。
倘若那盛小姐當真並不是憑藉運氣二字便令蕭府頃刻傾覆,那豈不是……豈不是連自家主子都在盛小姐的算計之中?有如此膽識和智慧的女子,世上確實少見,難怪主子對她這般不同。
墨雲神色一震,君卿洌這才將那枚竹葉籠在了袖中,轉身道:“本宮那四皇弟也並非蠢人,更非迂腐之輩,既然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你以為他會任由進了懷的寶貝再被人搶走嗎?為她,費多少心思都將是值得的!”
倘若真如主子所猜想,翼王殿下已經後悔,意識到了盛小姐的與眾不同,若他再改變初衷迎娶於盛小姐,豈不是如虎添翼?那樣的女子毫不輸男子半分,必將成為主子最棘手的敵人,確實不能容翼王有反悔的機會!
墨雲聽之,又是一震,忙道:“屬下明白了,謝殿下賜教,屬下這便往宮中傳殿下命令。”
墨雲離開,君卿洌將指間把玩著的兩片竹葉一籠收進了袖間,這才轉身坐在了桌旁,目光一轉落在了放置在桌上的青鋒劍上,他手指撫過青鋒劍柄,眼前晃過今日在蕭府門前旖灩幾次奪他這劍的情景,唇角不由輕輕一勾,目光忽而一閃,道:“墨玉。”
一道光影閃過,已有一個身穿黑衣身材矮小的男子站在了屋中背光處,他和墨雲皆武功高強,皆是君卿洌的貼身護衛,只不過一明一暗罷了。
他現身後,君卿洌卻遲遲未言語,緩步走到桌前,他手指撫上那柄青鋒劍,似留戀又似不捨,半響才道:“將青鋒劍帶去太傅府,等她從宮中回來便交給她,倘使她不收……你便將此物的來歷告之,別的皆無必多言。”
墨玉聞言也是一怔,只覺主子今日當真是像變了個人,以前何曾瞧見過主子多看哪個女子一眼,今日非但為那盛小姐費盡心思,如今竟還送起東西來了,竟還怕人家不收,要他好生道明此劍的好處。
主子這莫不是看上那盛小姐了吧,可是這看上姑娘不該送些花啊珠寶啊之類的東西嘛,哪有送人姑娘劍的道理,何況這把青鋒劍可是先皇賜給主子的,主子自小帶著從不離身,如今明明不捨,何故竟要將這樣重要的東西送給盛小姐。
墨玉心中甚是不解,但他是暗衛,暗衛首要的不是功夫多高,而是以主子之念,為自己之念,主子的命令,對與錯無條件服從,故而他即便不解也二話不說,身影一閃,恭敬地雙手捧起青鋒劍衝君卿洌一禮,縱身一躍沒了身影。
皇宮,承恩殿中,吳太醫已和另外兩個太醫回到宮中,正面聖回稟太子傷勢。
“太子殿下受了極為嚴重的外傷,失血嚴重已經昏迷了過去,雖是萬幸沒有傷及內臟,可是那傷口位在腹部,創面又極大,倘若感染,傷勢復發,必將危及性命,太子殿下如今又發起了高燒,情形極為不好,微臣等人商議後給殿下開了補血養傷之藥,太子殿下得上蒼庇佑定能逢凶化吉,只是那蕭虎奸臣賊子,重傷儲君,微臣等叩請皇上重懲!”
吳太醫言罷,另兩個太醫忙也附和,隆帝如今不過四十不惑,雖是有些發福,但卻眉目俊朗,一身明黃龍袍加身,自有一番威儀,他坐在殿中龍椅上,聽聞愛子竟果真傷勢極重,面色登時便震怒起來,抄起龍案上的茶盞便砸在了地上。
茶盞四分五裂,天子之怒,無人能抗,下頭隨侍太監,一眾太醫莫不噤若寒蟬。隆帝砸了杯盞,尤嫌不夠,又一掌拍在龍案上,這才道:“亂臣賊子,實在可恨,枉朕寵信有佳,竟敢當眾劍刺儲君,來人!”
顧皇后就坐在皇帝下首的椅子上,她比隆帝小了八歲,十四歲嫁人便懷上了翼王,如今她也不過三十出頭,又保養得當,正是女子風韻成熟之時,她面若凝脂,額頭飽滿光潔,新月眉下一雙翦水瞳眸秋水汪汪,瓊鼻玲瓏卻俊秀挺直,櫻桃檀口,貝齒香腮,五官竟是頗為出眾,是個難見的美人。
此刻一身的明黃鳳凰歸巢的袍服更是映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