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略一點頭,明玥也趕緊跟著福身,往外走的時候看見鄭明珠的臉色微微發紅,心裡一動:難道是要說鄭明珠的婚事?
她們一出來童姨娘就面帶焦急地迎上前,看了看乳母懷裡的九娘,又有些不安的看向明玥。
明玥十分清楚童姨娘的立場,——童姨娘與柳姨娘不同,她一進長房,主母便是鄧環娘,並且不出意外的話,鄧氏也將是她一輩子的主母。
在大周朝,滕、妾與正妻之間有著森嚴的等級差別,律法也嚴格維護這種尊卑秩序,明文規定:嚴禁以妾為妻。即使她們有了子女,也依舊不能改變她們低下的身份,而童姨娘又沒有孃家可以依靠,她的命運可以說九成九掌握在了鄧環孃的手中,所以這一刻她沒有看向王氏寵愛的鄭明珠,而是看了下明玥。
明玥沒說話,直到出了松菊堂又走了一段路才道:“沒事,先前不過是祖母要抱抱九妹,小九大約剛睡醒,在祖母懷裡鬧騰了兩下。”
童姨娘立時臉色一變:“老太太。。。。。。。沒有生氣吧?”
明玥笑了笑:“小九才多大,祖母當然不會同她生氣。”
童姨娘的神色並沒有變得輕鬆,但見大老爺與鄧環娘還在松菊堂沒回來,遂也不敢多問,默默的抱著小九回去了。
松菊堂裡,王氏盯著鄭佑誠開門見山地問:“明珠的婚事,你這個做父親的心裡可有底了?”
還沒等鄭佑誠說話,一旁的老太爺便問:“婚事?明珠那丫頭今年及笄?”
鄧環娘忙在底下答道:“今年冬滿十四,明年冬天及笄。”
“唔”老太爺點了下頭,將一口茶水悠悠嚥下:“那還早嘛,不急。”
王氏心頭一梗,轉頭意外而又不滿地的看了他一眼。
有了老太爺的話,鄭佑誠便道:“這事母親做主便是,不過兒子也覺得如父親所說,先等一等,至少等得明年昭哥兒春闈結束再說也不算遲。”
王氏忽地氣不打一處來,她不好對著老太爺發作,便盡數將氣撒在鄭佑誠身上,拍著桌子道:
“還早!尋常人家的姑娘到得明珠眼下這個年齡成婚的都不在少數,能有幾個親事還未定下來的?明珠也是你的親生女兒!母親偏心也就罷了,你這做父親的不要太偏心才好!”
鄧環娘在下首坐著,大約是早就想到王氏會扯上她,因此也只做沒聽見,起身道:
“這事打鎮州回來時我與老爺也商量過,只是一時沒有滿意的人家,我想著總不能委屈了明珠,就再看看,母親這麼說,心裡可是已有人選了?”
王氏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再看看?等你們看好了明珠怕是十八歲都過了,女孩子家家,耽誤得起?”
鄧環娘也不反駁,只靜靜等著王氏的下文。
王氏將鄭佑誠又狠狠剜了一眼,才說:
“我心裡的首選是清河崔家,他們同樣是士族高門,如今有三支都在長安,正是炙手可熱,清河的兩房也都是不弱,這一輩當中出類拔萃的也有好幾個,清河與燕州離得又近,不失為一樁好姻緣;第二選是城西的傅家,雖說名望不及咱們鄭姓一脈,不過總也是書香門第,他家老太太大約也是有這個意思的,見過明珠後沒少誇讚,這個好處就是離得頗近,但同崔家比門第還是不及。”
老太爺睃了兒子一眼,點著頭沒吭聲。
鄭佑誠吸了口氣,點頭說:“都是好的,不過定下來之前是不是也讓環娘相看相看?”
王氏壓著火道:“不然呢!難不成這做母親便拍拍手在一旁看著,讓我這老太太去拋頭露臉?”
鄭佑誠忙道:“自然沒有那個道理,母親莫要生氣。明珠的婚事是個大事,兒子有分寸,環娘心裡也有數的。”
鄧環娘便笑著點了點頭,王氏沒看她,冷不丁地又問鄭佑誠:“上次說是毅郡王到了燕州,可是直接走了?沒見你有個信兒。”
鄭佑誠回想了一下,說:“是,後來兒子打聽了下,多半隻是路過,當天就離開燕州城了。”
王氏“嗯”了聲,轉向老太爺:“咱們當年在長安時,記得我也是見過毅郡王一次的,那時候他還小。”
王氏在這個時候忽然提到了毅郡王,難免不讓人生出別的想法,但鄭老太爺卻神在在的八風不動,順著她的話平淡地說:“那是十來年前的事了,那會子毅郡王才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跟瑞哥兒一般野淘野淘的。”
王氏蹙了下眉,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最後將目光又鎖回鄧環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