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蹙了蹙眉,將話從這上面轉開,又道:“大老爺和大夫人那常有信去麼?大夫人那送的東西你可都給昭哥兒留心著?這上面要出了岔子你可白在松菊堂裡呆了這些年。”
白露心裡打了個突,王氏叫她來時她便知定會問道這些,她一路糾結猶豫了頗久,此刻便回了個模稜兩可的話:“是,大夫人那還照往常一樣,按季送些新衣和吃食,奴婢都留心著,二少爺……還像從前一樣收了可也不用。”
王氏便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你二爺是個有主意的。”
“是”白露垂下頭去,怕自己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她從前聽小丫頭悄悄說過,幾年前,鄧環娘送的東西鄭澤昭不用都算好的,有些都是悄悄扔了的,她剛到鄭澤昭身邊時,收到鄧氏送的東西本也想悄默聲的處理掉,卻不想被鄭澤昭無緣無由的冷了大半個月,後來見小廝們將包裹挖出來她才曉得。
更納悶的是她收拾東西時竟還偶然瞧見了七姑娘來的家信,她和白霜都是識字的,便忍不住偷偷看了,見有幾封筆跡幼稚,說的也只是些日常瑣事,明顯還是七姑娘年幼所寫,可全被鄭澤昭完好的儲存著。
後來的幾封字跡愈發工整秀氣,偶有幾句詩摻雜其中,應是這兩年的,只是每封家信的時間上隔得要比從前長了,這幾封信封口明顯鬆些,應是常被人拿出來瞧。
白露將信盡數看了,雖沒看出甚麼玄機,可立時便想報了王氏,七姑娘這是耍甚麼手段呢!
可動作之前,她猶豫了。
鄭澤昭到眼下都沒有收用過她,她雖不知這些毫無意義的家信為何沒被撕了或扔了,但鄭澤昭既留下,必有自己的理由,她若還像上次一般私自做主稟了王氏,以鄭澤昭的脾性,即便不把她再送回王氏這裡,那她這輩子也別想好了。
她白露受不了那般沒臉,這幾個月來的冷待已經叫她亂了方寸,倘若再將她送回松菊堂……還不如叫她死了算了。
白露來來回回猶豫了一下午,最後做了個決定。
那晚,鄭澤昭收用了她。
白露心裡暗自打定了主意,她如今已經真正是二少爺的人了……可對著王氏她依舊不敢抬頭直視,好在王氏問了話之後,只以為她是羞愧難當,併為在多做追問,叫她跪了一會兒,便打發走了。
她前腳走,王氏想了想,便將焦嬤嬤叫過來附耳道:“去給昭哥兒尋大夫來瞧瞧。”
☆、第89章
白露忐忑的回到鄭澤昭院裡時;迎面就碰上了正要進門的明玥。她便停下步子讓了讓,垂著頭福身說:“七姑娘來了。”
明玥披著件梔子色的緞面大氅,太陽一照,叫人看的暖暖的;她看了白露一眼,徑自邊走邊道:“嗯;我來看看二哥還有甚麼沒帶夠的,順便向他借兩本子書看,二哥可在麼?”
“大抵在,這會子二爺應是正在臨字呢。”白露跟在明玥身後道。
明玥攏著大氅稍稍一停;回身有點兒似笑非笑的瞅著白露。
——鄭澤昭臨字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這明玥自也曉得;不過她瞧白露也是個剛回來的模樣;又不曾進屋子裡瞧過,這話就有點兒拒人的意思了。
白露心下一虛,自瞧見明玥那幾封內容簡單的家書開始,她隱隱就對這位七姑娘多了幾分忌憚,她沒敢告訴王氏,但自己心裡卻一直替鄭澤昭提防著。
明玥笑笑,不甚在意似的問:“白露姐姐方才是打哪裡回來?”
白露倒也坦然:“奴婢剛打老太太的松菊堂回來。”她原就是老太太身邊的人,這是整個府裡頭都知道的事,如今去見見簡直太正常了。
明玥笑盈盈的點了點頭,回身忽地就喊了一聲:“二哥!”
白露一愣,朝南面耳房的窗稜已緩緩支起來了,鄭澤昭站在桌案旁,揹著一隻手朝外瞧了瞧,見明玥正站在冬樹下笑模樣兒地望過來,不禁一瞬有些恍惚,右手微頓,滴了滴墨在紙上,他轉回目光,看著紙上的墨跡輕輕蹙眉道:“是你啊,進屋吧。”
白露咬咬唇,也在後面跟了進去。
鄭澤昭叫丫鬟端水進去伺候著淨了個手,打耳房出來道:“七妹今兒怎到我這來了?”
“母親叫我過來瞧瞧二哥有沒有漏下什麼,爹爹一早也囑咐來著”,明玥說的十分自然,“我正好也想向二哥借兩本書看看,這便來了,聽白露姐姐說,還以為二哥不在呢。”
鄭澤昭瞥了白露一眼,說:“東西都是你打理的,你去瞧瞧,一件件的對仔細了,好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