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鄭澤昭低低哼了一聲,醒了。
常令韜笑了笑,又接過一碗鹽水澆下來,水還冒著熱氣,澆在鄭澤昭身上時可以看到他微微蜷起的身子在發抖。
明玥被啞婆子摁著,紅著眼怒喊:“常令韜!你夠了!”
常令韜只充耳不聞,邊潑鹽水邊挑眉笑道:“你不是有話要說麼,現下可以說了,伍公子。”
鄭澤昭躺在地上緩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側身,朝著窗子望了一眼,天色漸暗,大抵已是酉時末。
他索性伸了胳膊腿攤在地上,口中說了句話,只是嗓子乾渴沒發出聲音,但常令韜看其口型還是辨出了幾個字,“你父親……”
常令韜手上一頓,皺起了眉:“我父親如何?”
鄭澤昭只是喘氣,說不上來話。
“給他口水”,常令韜吩咐。
小廝便就著鹽水給他灌了一口,片刻,鄭澤昭覺得恢復了一點兒力氣,卻仍躺在地上虛虛看著房頂說:“我來此地之前……給你父親卜了一卦……”
常令韜面色微微一動,說:“你終於肯承認自己是伍家之後了?”
鄭澤昭不甚在意地道:“我承不承認於你們有甚麼緊要,即便毫無證據不也一樣指黑為白,這不是你們常家最擅長的麼。”
“哼哼”,常令韜扯扯嘴角,“這次你倒真說錯了,我手裡雖沒有物證,卻有人證。”
鄭澤昭露出極為詫異的神色,微動了動,不能置信地擰眉看著他。
常令韜瞧了他這神情心下十分得意,順手又是一碗鹽水潑下來,仰著下巴道:“今兒便看在我日後愛妾的份兒上讓你死個明白。”
他說“愛妾”的時候瞟了眼明玥,明玥懶得跟他計較這些口舌之快,只恨不得將他瞪出個窟窿來,可心底也有一絲好奇。
啞婆子便推推搡搡地將明玥帶到他身邊,常令韜莫名其妙地笑笑,這才又對著鄭澤昭居高臨下的道:“當年你伍氏一門協助廢太子謀反,全府上下一百七十三口被殺了個乾淨,過了這麼些年,原也沒有誰再記起來。不過你命不好,幾年前我府裡買了個丫頭,她阿婆竟是當年給你母親接生的產婆,不過後來也死了,她嬸嬸將她養大賣進府裡,好在這丫頭姿色還不錯,後來被我納了妾,好吃好喝的日日疼寵,床榻間還有甚麼不能說……哈哈!”
鄭澤昭稍稍支起身子,一時並沒有接他的話,明玥卻不以為然道:“即便如此,她不過是產婆的孫兒,且當年定也年幼無知,又能曉得甚麼!”
“她不需要知曉旁的”,常令韜得意的笑,“只要記得她阿婆當年給家裡分賞錢的時候說過,伍家夫人生的是個兒子而非女兒,這便夠了。”
明玥不知這其中彎曲,還有些不大明白,鄭澤昭已瞭然於胸。這些事幾日前他見到崔夫人後已然知曉,當年本是為了護他才特意假傳生下的是個女孩兒,但沒成想卻被常家藉此尋到了把柄。
不過此刻他卻仍是恍然大悟般的嘆了一聲道:“原是如此。”
稍頓一頓他又冷笑道:“當年,先帝病重,先太子與當今的聖上同在宮中侍疾,後便傳出先太子意圖逼宮謀反,然伍家得詔進宮,又如何有領眾大臣逼宮一說!當年之事真相如何……怕只有某些人自己心裡清楚罷!”
——他這話明擺著便是在說當今皇上。
“大膽!”常令韜猛喝一聲。
鄭澤昭卻微微勾唇,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口中道:“我方才說了,來之前我以乾坤卦為皇上新封的常大司空卜了一卦……”
常令韜驀地眯眼:“乾坤卦一向只測天子……”
“嗯”,鄭澤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測得你父……”
話未說完,外面想起了極大的嘈雜聲響,似還伴隨著兵器的交戈聲。
“出去看看!”常令韜立時驚疑,轉而盯著鄭澤昭道:“你耍花樣兒!”
鄭澤昭挺真誠地搖搖頭:“不是我,我不過帶了一百多隨從,如何能打得過近三萬人,怕不是有反軍攻城了吧?”
他話音兒才落,方才打發出去的小廝沒回來,卻跑進來幾個常府的私兵,急急稟道:“公子快走!涿陽城被攻破了!”
“甚麼話!”常令韜大驚,“嚴將軍呢!何人攻城?!”
“不曉得”,那家兵抹了把汗,“他們是趁黑攻的城,我等都在後院保護公子,聽見動靜時,外面守著的人已死了一半!”他說著,便過來推常令韜的輪椅,與此同時,鄭澤昭乍喝了一聲:“明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