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錚不說話,索性閉了眼,明玥長長撥出口氣,輕聲道:“他是叫四哥靜靜心,莫因一時心急,便將所有事情想當然了。”
鄭澤瑞稍一怔,隨即用頭使勁兒磕了下車壁,說:“關心則亂,我是該冷靜些。”
幾人都是沉默,半晌,明玥扯了扯裴雲錚的袖子,說:“我與四哥有東西想請陶大夫幫忙瞧瞧,成麼?”
“自然”,裴雲錚大抵知道是甚麼,頷首道:“我讓裴安將他請到府裡來。”
回到鄭家已是午時,鄧素素等在二門,見他們回來忙迎上前問:“如何?崔家怎麼說?”
明玥搖搖頭,先一指後面的巧格兒說:“表姐叫人熬些參湯來,先給她吊一吊,晚些我有話要問。”
鄧素素疑惑地朝後看了一眼,不過也沒多問,先吩咐人去照做。
王氏的松菊苑裡,老太爺和鄭佑誠都在,三人俱是病歪歪的,閒話也沒心思說,正等著鄧環娘等人回來。
他們一進屋,王氏便拍著炕沿兒要坐起來,焦嫫嫫忙過來扶,鄭佑誠撐著頭痛先問:“可問清是怎一回事了?說仔細些。”
鄧環娘黑著一張臉,見王氏只盯著鄭澤瑞,便道:“叫四郎說罷。”
王氏抖著嘴唇,伸手要往前抓,只是手指都僵著,根本收不攏。
鄭澤瑞上前幾步扶住她,抿抿唇說:“祖母……莫要激動,大姐還念著能再見祖母一回。”
王氏一聽這話音兒,嗓子裡便嗚地一聲,鄭佑誠也閉了閉眼,道:“說罷,如今還有甚受不住。”
鄭澤瑞猛吸口氣,將上午在崔家的事說了一遍,包括崔家的態度,以及鄭明珠一事的實情。
他一說完,王氏便抽搐了幾下,隻眼睛死死瞪著,似要將誰看出個窟窿來,明玥心知,她八成是在找巧格兒。
鄭佑誠身子晃了晃,一下歪到了椅背上,鄧環娘嚇了一跳,連連叫了幾聲,鄭佑誠擺擺手,頭疼得有些想吐,一時說不了話,只能半仰著身子不動。
老太爺沉吟了一會兒,看向明玥:“七丫頭,你還有甚麼旁的話麼?”
明玥福了個身,道:“四哥說的便是我們今日所見,孫女暫且沒有旁的要說。但想請祖父應允兩件事:一則,孫女有話要單獨問二嬸孃;二則,巧格兒我帶回來了,但望祖父能暫留她一命,我有不明之事要問清楚。”
老太爺臉上沒有甚多餘的表情,只頷首道:“祖父今早說了,自然允你的請。”
“是”,明玥剛說完,外頭白霜稟道:“七姑奶奶,姑老爺請的大夫到了。”
老太爺一時還以為是裴雲錚另請來給他們瞧病的,便頷首道:“雲哥兒有心了。”
裴雲錚微微揖禮,也未多說,趕著鄭佑誠頭痛,正回了院子叫陶大夫給瞧瞧。
稍安置過,幾人連飯也未用,明玥便道:“四哥將那藥粉給陶大夫取了,讓先生辨一辨。”
鄭澤瑞蹙眉掏出紙包,說:“你懷疑這藥有問題?”
明玥搖搖頭,“仔細一些總沒錯。”說罷,又轉向陶老大夫,福身說:“麻煩先生,您給瞧瞧,這藥…可是尋常的?能否將這裡的東西列個單子出來?”
陶老頭倒不是平常愛笑的模樣,挺鄭重的點了點頭,自他藥袋裡取了一個小盒,自到隔間去了。
鄧素素悄聲問:“甚麼呀?”
明玥拍了她一下,不說話。
裴雲錚將桌上的點心往她跟前推了推,說:“你先吃些東西。”
明玥隨口道:“我不怎麼餓。”
“吃一些”,裴雲錚蹙眉,“吃。”
他這麼一盯,明玥莫名餓了,便揀了桌上的栗子糕來吃,四塊兒點心下肚,與鄧素素各喝了一碗銀耳粥,陶老頭也自隔間出來了。
他將藥粉包好,拿了一張紙箋遞給裴雲錚,拍手說:“都在這啦,這藥是奇,不大好尋,一般要從西域商人那才能尋著,貴著吶!不過一丁點兒便有效,遇水化開藥力更強,尤其後勁兒大,只是幾乎香氣極淡,有時人聞了少許也不自知。但難不倒老頭子!裡頭的幾樣東西保準一樣不落,都在這紙上。”
裴雲錚掃了兩眼,將紙箋遞給明玥。
明玥一眼看過去,有多達十幾樣料,不過並沒甚異常的,不由又問了一遍:“依先生瞧,方才這藥本身應是沒大礙的罷?”
陶老頭咳了兩聲,在裴雲錚臉上颳了一眼,嚴肅道:“這藥雖是無大礙……但也不能常用!”
鄧素素在一旁也瞧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