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的意願?”王氏氣不打一處來,“冬青的意願就是讓你對我們隱瞞事實,蠱惑你把賣身契還給她,然後趁機逃走?”
“娘您消消氣。”瑾瑜斟酌片刻,“娘您先聽我說,把賣身契還給冬青是我的主意,冬青願意留下來做我的妻子,若真是她蠱惑於我,我們又何必坦白真相?大可以偷偷拿上賣身契離開。”
王氏不忿兒子為了媳婦兒瞞著自己,“你們還打算偷偷拿上賣身契離開?長能耐了是吧?果然是兒大不由娘,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別怪瑾郎。”冬青上前道:“裝瘋賣傻是我走投無路時出的下策,我害怕被賣去勾欄院供人玩弄,害怕被賣給跛腳瞎眼的老頭虐待。你們李家待我不薄,瑾郎是一個正直的好人,我願意留在李家,一同幹活,減輕負擔,但唯一的條件,就是將這賣身契還我。”
“你當真願意留下?”王氏瞅著冬青靚麗的面孔,她認為冬青是傻子的時候,都被冬青水靈靈的模樣說服了,何況如今看來,冬青的機靈勁兒也不少。
冬青稱呼二狗為瑾郎,應該是心悅她們家二狗的,若是冬青果真願意留下來,樣貌出挑腦子聰慧,配自家一表人才的兒子自是再好不過。
“娘,賣身契不能給冬青。”翠枝看冬青的眼神冷了一些,“冬青拿了賣身契,她要離開我們誰也沒法阻攔,只要賣身契在我們手裡,不管她傻不傻,她都只能是二狗的媳婦兒。”
家裡本就困苦不堪,讓冬青自由,相當於把白花花的三兩銀子放在路邊,不知何時就會消失,這個家承擔不起如此風險。
“大嫂,娘,你們不用說了,我意已決,冬青是我的妻子,就當我為冬青贖身,過些日子我會把當初買冬青的銀錢添上。”瑾瑜摁住冬青手裡的賣身契,態度強硬。
冬青能明顯察覺到翠枝那冷了幾度的眼神,她準備坦白之始就預料到這個結果,自己欺騙別人在先,不能要求別人沒有任何隔閡。
冬青低垂著眼,“我向來知恩圖報,你們買我回家的銀錢,我會還上,若我不是誠心留下,你們拿著賣身契也無用,反而還要分出人力看著我,怎麼算都得不償失,不如你們就信我一回。”
王氏有些動搖,冬青說的話句句在理。
“娘!”翠枝立場很堅定,女子出嫁從夫,她們只需要看著冬青一年半載,等孩子出生,冬青就會死了逃走那份心。
這個方法最為穩妥,而不是相信冬青空口白牙的承諾。
冬青想了想,空口無憑讓人相信自己,確實難以實現,換做她處在翠枝的立場,她的決定也會跟翠枝相同。
幾人相對無言,冬青打破沉默,“劉婆子沒有說謊,我確實是湘王妃柳飄雲身邊的大丫鬟,這些年我存了些銀錢,就在湘廊城南那座破廟,‘明心寺’正殿的佛像後面底座裡,瑾郎識字,讓大哥和瑾郎一同去把錢拿回來,還上三兩白銀還多多剩餘。”
明心寺破敗了許多年,一直是乞丐的避風所,當年小冬青跟老乞丐就住在那裡,每次討到稀罕的東西,冬青都會從佛像底座的破洞裡藏進去。
乞丐認為明心寺是佛祖的庇護所,怕惹惱了神靈,破廟倒塌,對廟裡的佛像敬畏有加,冬青藏了很多年都沒人發現過。
後來冬青成了柳家的丫鬟,也沒改掉這個習慣,每次去接濟城南乞丐時,都順便把多餘的銀錢藏進去,貴重的東西要藏在佛像裡才安心。
翠枝和王氏對視一眼,翠枝性格謹慎,道:“我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支開家裡的男丁趁機離開?不如這樣,爹年輕時去過湘廊,應該還認得路,讓爹和二狗去拿,大狗留在家以防萬一。”
“也行,你們覺得如何安心就如何做。”冬青並未反駁,她本就問心無愧,只想換得自由身,順便讓他們去把自己的錢拿回來,也好有本錢以錢生錢,早日存夠入籍的銀錢。
冬青應得乾脆,翠枝狐疑的看了冬青一眼,難不成真是她誤會了冬青?卻沒有說什麼,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冬青將手裡的賣身契一分為二,自己收起一半,遞了一半給王氏,“在拿到銀錢之前,賣身契就放一半在娘手裡,你們也好放心,待取回我的銀錢,娘再把這一半契約還給我。”
王氏接過一半契約,仔細的收好,翠枝二人總算安心一些。
只要拿回了買冬青花出去的銀子,還冬青自由身也無妨,他們可以用那個錢給二狗娶一房老實省心的媳婦。
更別說冬青和二狗都保證過,冬青會留下來,到時候,相當於不花錢就娶了冬青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