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一出,傅子澄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於程雋來說,空蕩蕩的房子哪裡還算是家。別說程雋,就連他自己也有些難過地別過臉,只知道小聲說對不起。
程雋默然地站起身,在傅子澄的注視中,拿起外套披在肩上,默默地出了辦公室。司機還在停車場等著他,每日機械式的上下班,幾乎不需要睜眼睛,也能熟悉地記著每一步該踩在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太無聊,他甚至數過從辦公室到停車位需要多少步,下車回到家又需要多少步。
從天堂到地獄的距離約莫也便是這麼長久了。
鞋子踩在樓梯上,一步接一步,空蕩的樓道響起腳步的回聲。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像往日一樣慢吞吞地上樓梯,就在這時,只聽到細微的“啪”地一聲,樓道霎時間陷入黑暗。
他的腳步僵在原地。
黑黢黢的樓道中,死寂的沉默。
程雋一手緊緊握住扶手,他的背挺得筆直,黑暗中的面容模糊不清。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里,他屏息凝神,緊張到落在扶手上的手指都在發顫。
“&……是你嗎。”
身後久久無人回應。
這時,樓道里有人走出門檢視到底是怎麼回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多了起來,有人說是這一片小區都在停電,過會兒便好了。
正說著,樓道的燈驟然大亮。
程雋站在原地半晌,彷彿身處被整個世界拋棄的邊緣,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回過頭。
空蕩蕩的樓道,什麼也沒有。
他抿著唇,手上鬆了力氣,拽著扶手的欄杆,緩緩蹲下去,頭埋在膝蓋上。
樓道的燈明晃晃的,甚至有些刺目。
*
兩個世界運轉的時間完全不同。另一個世界已經要度過大半年,而這一邊,阮啾啾只不過是大半天的時間。
她懷揣著即將回去的希望,踏進網的大門。
一分鐘後。
阮啾啾遇到人生最艱難的事情。
那便是——沒錢。
手機用不了支付功能,渾身上下沒有一毛零錢,當她渾身上下掏了個遍,和網管大眼瞪小眼維持著死寂的沉默之後,阮啾啾開始思考要不要把耳墜給當了。銀質的耳墜,多多少少還是值一點兒錢。
正在她猶豫之際,網管小哥幽幽地說道:“像你這種女孩子,我見過很多,一般都是毫不留情拒絕,畢竟我工資也不多。”
阮啾啾:“?”
“但是,像你這麼直率不做作的女孩子,我還真是頭一回見。”他抹了抹自己的頭髮,“別說包月,包年都行。我給你選個最好的位置。”
阮啾啾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對方似乎是把她當成過來蹭上網的小女生。
“等等,我的意思……”
“不用多說了!”
對方揹著她瀟灑擺手:“對你這種會呼吸的女孩子真是把持不住。”
阮啾啾:“……”
還真是,要求很低啊。
網管小哥幫她開了機子,角落裡位置還不錯的電腦,正好跟一般打遊戲的男生離得遠遠的。她正要說感謝,肚子忽然咕嚕嚕地一聲,兩人之間又陷入死寂一樣的尷尬。
阮啾啾:“……”真的不是她的錯!
網管小哥幽幽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美團外賣:“說,吃什麼,麻小配啤酒我也掏得起。”
“真的不用了!”她真沒打算蹭吃蹭喝來著!
儘管又累又餓,阮啾啾還是拒絕了。
她實在是沒臉要吃要喝,本來就打算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就連忙離開這裡。網管小哥一言不發地離開,待到阮啾啾等待開機,開始那本文的時候,小哥又拎著吃的過來。
“對面餐廳的飯,味道還不錯。”
“啊,這……”
“沒事,沒花幾個錢。”
阮啾啾不好意思地接下一份炒飯和飲料,小哥一離開,她有些匆忙地拆開塑膠袋,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飯,就像是餓了好幾天。
口中的飯還沒嚥下去,又是幾口炒飯,阮啾啾被噎得夠嗆,剛準備擰開飲料,忽然想到飲料裡會不會有下藥的可能性。隨即她又聯想到,飯說不定也不乾淨。這麼一想,阮啾啾的胃一陣作嘔,推開椅子,衝到廁所便嘩啦嘩啦地全部吐出來。
她一邊乾嘔,生理性的淚水控制不住地嘩嘩地流。
在程雋身邊待久了,已經失去原有的警惕心,居然能如此輕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