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
“……”這是忽然氣勢矮了半截的程雋。
“……”這是怒目而視的阮啾啾。
“怪不得每次回來你都坐在沙發上,還辟谷,有你這樣辟穀的?”阮啾啾聯想到每次程雋一副遊魂模樣似的癱坐在沙發上; 哪是餓的,分明是在做賊心虛。
最重要的是,竟然毫無忌憚地把零食袋就這麼扔到了沙發底下???
程雋:“其實,是老鼠乾的。”
阮啾啾:“你還能編更多的瞎話嗎?”
她瞪著程雋:“為什麼藏到這裡?”
程雋慢吞吞地回答:“忘了。”
他的眼神飄忽,總有種沒有說真話的感覺。阮啾啾沉默片刻,說:“你該不會是還想等著晚上我睡了繼續吃。”
晚上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像老鼠啃木頭的聲音……
絕對是,程雋這個狗男人,趁著她睡覺戴了耳塞和眼罩,去把剩下的零食給吃完了。
阮啾啾一時間心情複雜,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程雋看了一眼手機,語氣溫吞地道:“我下去扔個垃圾。”
“哦,記得穿大衣。”
雖然不知道程雋為什麼突然要下去扔個垃圾,但阮啾啾鼓勵他任何形式的走動。程雋出門有司機,她真怕程雋再不走走,就長在了這個家裡。
程雋套了件羽絨服,出門了。
阮啾啾繼續翻手機,找了半天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程雋是空著手出門的?
扔什麼垃圾啊,他是要把自己給扔掉嗎?
……
天氣乾冷乾冷,凍得人骨頭嘎吱嘎吱響。程雋晃晃悠悠地下了樓,一輛奧迪停在樓下,許久不見的顧遊背靠著車,雙手抱臂,似乎在沉思,並沒有意識到程雋的接近。
運動鞋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顧遊抬起頭,一愣,衝著程雋笑了一下。
“是你。”
程雋用鼻音哼了一聲,顯然是連敷衍都懶得用在他身上。
程雋伸出手,手掌攤開,顧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顧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程雋輕巧地拿起,當著他的面把顧遊方才的簡訊記錄刪除。
顧遊看著他的動作,沒有制止,直至程雋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把手機塞進口袋。
他看著程雋,說:“我看到離婚協議了。”
程雋慢悠悠地回答:“已經撕了。”
顧遊抿了一下唇,說:“放心,我不會做出越矩的事情。”
程雋的餘光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
“身為男人,我想說,你再這麼被動下去,遲早一天會離婚的。”顧遊的話停頓幾秒,他棕褐色的眼眸快速地眨了一下,像是回想起某一幅畫面,他又自嘲地笑了,“身為男人,我也想說,我很嫉妒你。”
在車上的阮啾啾提起程雋的時候,分明有幾分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維護。
不論是否是愛情,但他們之間的確有一絲牽絆,雖纖弱,卻不一定能輕易撼動。
程雋全程沒有說話,表情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顧遊的話一停,他又敷衍地用鼻音嗯了一聲,雙手抄兜轉身離開。
顧遊說:“我不介意多等等。”
腳踩在臺階上,程雋沒有回頭,從顧遊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模樣。
程雋慢悠悠的聲音響起:“你這個年齡,已經在走下坡路。有時間不如想想怎麼規劃未來,不要在毫無希望的目標上浪費自己本就不夠的時間。”
顧遊:“……”
這樣慢條斯理的毒舌,真是有夠扎心的。
程雋雖然比他大了幾歲,卻早就在年少成名之後轉型做了老闆,現在韜光養晦。不像他,還在為未來掙扎,程雋的話說得沒錯。
他們兩個人比起來,應該選擇誰,正常人都會做出決定。
顧遊嚴肅著臉:“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程雋嗯了一聲,晃晃悠悠地上了樓。
回到家,阮啾啾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到程雋心情很好的樣子。阮啾啾狐疑地問:“你該不會是吃了什麼東西?”
程雋的眼神似乎有些嫌棄:“我不是你。”
阮啾啾:“……”
她竟然無言以對。
程雋換了鞋,這才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一個手機,遞給阮啾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