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文心知顏煥這個人,脾氣比誰都要倔,認定的事,基本上不會改變主意。
要不,當年顏振羽反對他做警察,反對得那麼激烈,他還是硬氣地離家出走,也不花家裡的一分錢。
劉志文點點頭,無奈之下,便也不再勸說他,答應道:“那二少,雞湯你要趁熱喝,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嗯。”顏煥沒說什麼,輕輕地應了一聲,便重新坐回去。
他其實沒有心思喝湯,不僅是顏振羽的事情,影響到他,沈欣媛那邊,也……
一口不吃也不現實。
他現在的精神狀態,的確不好。
雞湯燉得很香濃,勉強喝了幾口,撈起裡面的雞塊吃著。
有一種味如嚼蠟的感受。
顏煥又撈起一塊,硬是往嘴裡塞。
劉志文早已走了,醫院裡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走廊上的燈,好像都變得很暗。
偶爾會有病人經過,如今才是七點鐘,窗外的天色,卻已經黑得很純粹。
顏煥起身,把顏振羽快滿的尿袋放空,拿起尿盆,轉而竟是遇到拎著水果籃進來的師玉軒。
顏煥與他的目光一對,冷冷地說:“你來做什麼。”
師玉軒客氣地說:“我們兩個,上一次雖然打過一架,但那是我們兩個人的私人恩怨,不夾雜其他人。我父親和顏叔叔,從過去就是朋友,我是代替父親來看望他的。”
沒錯,顏振羽和師從文兩個人,以前經常一起喝酒,更以兄弟互稱。
顏煥現在阻攔,顯得有些太過於介懷過去被欺負的事一樣。
大家都已經長大了,那時候師玉軒熊了一點,顏煥也沒法說什麼,沉默地避開一條道。
師玉軒進去,顏煥親眼看到他將水果籃放下。
便沉默地閃進衛生間裡,開始處理尿盆。
衛生間裡水聲嘩嘩,隔著一堵牆,師玉軒無言地望著氧氣罩下,顏振羽的臉。
顏振羽的頭髮,已經在手術前被剃光。
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整個人看起來瘦骨嶙峋的,應該被病魔折磨得不輕。
好在自家的兩個兒子,都還算孝順,家裡也是有錢的型別,可以請護工來,平日裡為其活絡活絡筋骨。
這個待遇,遠比他們家的那個老頭要好太多。
師玉軒仔細打量他的臉,從上至下,又一眼看到旁邊放著的,保溫瓶裡的雞湯。
師玉軒沒有回頭,從口袋裡快速摸出一包藥粉,抖進雞湯裡。
接著,又站了一會兒。
等顏煥出來時,他惋惜地說:“等顏叔叔醒後,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適當的休息很重要。”
顏煥說:“沒什麼,休不休息都沒關係,反正也睡不著。”
師玉軒沒問他為什麼睡不著,只是陪同他,在顏振羽的身邊待了片刻。
在心裡,師玉軒不禁感慨。
原本,顏振羽清醒以後,應該會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人生。
不管剩下來的命數,有幾個月,還是隻有幾年。
最起碼,顏振羽有希望,能和沈黛重歸於好。
如果他從劉志文的口中獲得的訊息是準確的話,師玉軒微微一笑。
恐怕那之後,顏煥與顏振羽之間的關係,也會變得和從前大不相同。
以往已然破裂的父子關係,因為生病這件事,而重新團結到一起。
但隨著沈黛的迴歸,父子兩個人,可能又要產生新的矛盾。
畢竟那都是他們的家事了,外人無權插足。
可惜,錯就錯在,顏振羽竟然利用師從文對他的信任,將沈黛和師從文的一夜之情,隱瞞下來,並偷樑換柱,讓沈黛錯誤地以為,那一晚和她發生關係的男人,是他顏振羽。
這件事,恐怕顏振羽的兩個兒子,並不知情。
顏振羽也沒有打算讓他們知道。
但唯獨一件事,沈欣媛不是顏振羽的親生女兒,顏辰從過去開始,便已經知曉。
……
師玉軒逐漸斂了笑意,一直盯著顏振羽的睡臉在看。
半天以後,他說:“已經看望過顏叔叔了,回頭,我會和我父親說一聲,讓他安心,顏叔叔一定能夠好起來,你和阿辰他,也不要太過擔心。”
顏煥仍然沒說什麼。
如果今天守夜的人,換成是顏辰,估計與他之間,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