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懷中唐說寫給崔歆的信,突然停住了腳步,仰頭望去。
屋簷上,突然躥下一個黑色的身影,那身影在空中一翻,穩穩地落到地面上,一手端著一碗羊湯,一手捏著用黃紙包裹的燒餅,那湯居然一點也沒灑。
“總算是找到了。”蕭葦撥出一口氣。
“沒想到你還拿過來了。”
蕭葦軟軟的笑了起來。
還沒等她接過他手中的羊湯,他卻一收手,直接湊到碗邊喝了一口羊湯,又把脆脆的胡餅也咬了一口。
隨後才向季凌霄遞過來。
季凌霄眉毛微微上挑,沒想到他還會親口試毒。
季凌霄想了想,拿過胡餅,咬了一個小小的半月痕跡。
“這些可都沒有要錢。”
“嗯?”
季凌霄抬眼望去。
蕭葦道:“店主似乎認得先生,不僅羊湯沒有要錢,還送了幾個胡餅。”
可是,這這具白忱的身體應該沒有在長安認識的人。
她小口小口咬著胡餅,含糊地問:“剛剛賀統領來的時候,你跑去了哪裡?”
蕭葦誇張地抖了抖肩膀道:“我又不傻,為什麼要等在那裡被統領望見,你也是知道的,統領一向嚴厲,我可不想領罰。”
她笑道:“恐怕是別人罰只是痛苦一陣子,他罰是要人命吧?”
蕭葦唉聲嘆氣了一回,以為遇上了知音,在跟季凌霄說話的時候越發沒了顧忌。
“你不是該在太女身邊的嗎?太女回到長安了?”
“我跟人換了,太女身邊另有一個阿六跟著,不過,他們走的那條路都是流民,恐怕來長安要晚一些。”
流民……
季凌霄垂眸抿了一口羊湯。
無論是羊湯,還是胡餅味道都極好。
依著賈太師那貪婪的個性,若是被他嚐到了定然要將廚子擄進府裡去。
不過,送她這一餐的人到底是誰?
她捏著湯碗觀察著,身邊的蕭葦卻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
她一抬頭,正見不遠處笑望著她的信安郡王。
她連忙上前幾步,作出熱切的模樣道:“郡王怎麼會在此處?”
李明珏笑容未減道:“明明已經答應了阿忱,卻讓阿忱你失望了,還好今日出宮甚早,便想著來陪你逛逛。”
不,你不來我更開心。
“實在太麻煩阿珏了。”
她舉了舉手裡的羊湯,笑嘻嘻道:“這是我剛買的,不如你來喝一口暖暖身子?”
蕭葦一驚,剛想要說:郡王殿下有潔癖,不如讓他再去買一碗,就只見信安郡王殿下捧起了碗輕輕抿了一口。
蕭葦的眼睛都要掉進羊湯裡了。
說好的潔癖呢?
季凌霄又將胡餅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要吃胡餅嗎?”
李明珏沒有接,只是伸長脖子,在她咬的月牙痕跡上又咬了一個大一些的月牙,他細細咀嚼,喉結起伏一下,將這口餅嚥了下去。
他又喝了一口羊湯,才緩緩吐出一口熱氣,水汽在兩人之間彌散開。
“真好啊。”
他連聲音都透著一股輕鬆的暖意。
“好喝吧?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一條小巷中找到這麼好喝的羊湯。”
“這是阿忱你的福氣。”
“那能找到我的阿珏也是有福之人了?”
李明珏望著她,低聲道:“多虧了阿忱你。”
她開心地大笑起來。
他卻從始至終都沒有轉回頭,一心一意望著笑容陽光爽朗的她。
蕭葦摸了摸胳膊,感覺現在這氣氛古怪的很,著實令他受不了。
“阿忱,想要去哪裡看看?”
“其實我一直好奇一件事。”季凌霄摸著下巴。
李明珏看向她。
“能夠讓賈太師之孫和武安侯之子爭鋒吃醋的女人究竟長成什麼模樣?”
李明珏目光微沉。
她轉頭笑道:“阿珏,你難道都不好奇嗎?”
李明珏凝視了她一眼,輕聲道:“那我帶你去。”
若是能讓阿忱對女人感興趣,從此不再斷袖也是好的吧?
李明珏捏緊了手掌,心中卻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確信。
李明珏穿過幾條街巷,將她帶入坊中,在一門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