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通往天興縣的路不好走,我們趕到縣城用了三個小時,大夫直接說來的太晚,救不活了。陸青晗那時候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我哥不信邪,趕著驢車,從天興縣跑來了八十公里外的白泉縣,也就是這裡。你們是不知道,我哥喜歡陸青晗,她大肚子都想娶她,我哥就是個傻子。”
“還沒到白泉縣,陸青晗就醒了,應該是迴光返照,她將陸柯託付給我和我哥,沒多會兒,就嚥氣了。我哥悲痛欲絕,往回走我才想起來懷裡踹的那封信。我和我哥商量著看了那封信,那是一封省城開的介紹信,介紹陸青晗去白泉縣一中任教。我琢磨著還得養陸柯,哪兒有那麼多錢,我學習又不差,只是沒來及參加高考。”
“那天開始,我就再沒回過陳家村,我和我哥將她葬在了後山。我哥一個人回去,拿著介紹信,辦理了陸青晗的糧食關係調轉,還說我們去的路上,驢車翻了,我受了重傷,陸青晗在縣裡照顧我。再之後,理所當然地說我陳桂英死了,留下的只有白泉縣誰都不認識的陸青晗,畢竟,陳家村那麼偏遠,又不歸白泉縣管,大家出門都費勁,哪裡想的到我一個人帶著孩子留在了白泉縣。”
聽到這裡,大家雖然沒辦法猜測那五年的細節,也知道陸青晗一個人帶著孩子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
陳桂英突然笑了,“沒想到啊,十一年了,陸青晗竟然有家人找上門來。也難怪,我跟她在一起五年,她從來沒提過家裡人,我只知道,她經常寫信,可是總是郵寄不出去,我還以為,她家裡人都不要她了。”
陸明遠沉痛地閉上眼睛,他女兒給他寫過信,他就知道,他女兒一定找過他,只是他從來沒收到這些信,原來都被退回去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說完了。”陳桂英說完這一切,好像突然放鬆許多,想來這些陳年舊事壓在心底,並不好過。
“你哥呢?”宋飛安問道,這個人物也很關鍵。
提到她哥,陳桂英臉上有一絲落寞,很快消失不見,“他得病死了,有□□年了。”其實,要不是他哥到死都讓她保證,一定把陸柯養大,她早就把孩子送走了,哪用的著吃她的喝她的。
不過這話她現在可不敢說。
宋飛安記錄了剛才的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而且還被人頂替的這麼容易。
可憐了陸教授,找了這麼久,沒想到女兒已經離世。好在還有陸柯,對老人來說多少是個安慰。
只是,以他這段時間的瞭解,這個陳桂英口碑不好,對這個養子是非打即罵,可是看陸柯眼中,似乎沒什麼恨意。
“陸教授,稍後我會聯絡派出所核實這件事情,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陸明遠看向陸柯,“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陸柯搖搖頭,剩下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勞煩宋科長,沒有其他問題了。”剩下的是教育局和學校的事情了,他們不會參與,只是怎麼對待陳桂英,他需要問問自己的外孫子。
“好的,陸教授。不過因為陳桂英當年冒名頂替了您女兒的身份,所以她不能再在學校任教了。”宋飛安說道。
陳桂英一下子就怒了,蹭地站起來,指著宋飛安,“你說什麼?我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了,要不是為了養他,我能去當老師嗎?你們憑什麼這麼把我開除,還有沒有天理?”
“你改名換姓,頂替了真正陸青晗的位置,學校不可能容忍這樣的人繼續任教。況且……”宋飛安將一疊材料扔在桌子上,“你當班主任這一年,似乎幹了些不該乾的事兒。”
陳桂英將那疊材料拿起來,上面一條條記錄的相當清楚,打罵學生,威逼學生給她送禮,什麼時間地點,送的什麼東西,全都清清楚楚。
陳桂英的身體晃了晃,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到底是誰害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陸教授,您等等。”陸明遠成了她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她沒了縣一中的工作,就沒了經濟來源,難道她要餓死?或者繼續回去種地幹那些累死人的活?
“什麼事?”
“陸教授,你可不能把陸柯帶走,我養了他這麼多年,早就有感情了,你要是把他帶走,我就不活了。”陳桂英揚著脖子威脅道。
“對於青晗當年的遭遇,我很是痛心。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對於你和你哥哥當年對青晗的幫助,以及你撫養陸柯這麼多年,我很感激,我會補償你。你想要什麼?”陸明遠十分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