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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組長開完檢討會後,辦公室氣氛一時之間凝重了不少,至少在組長面前,高聲喧譁和大笑是兩項被約定俗成被禁止的活動。
組長拉著臉,端著菊花茶杯從辦公室去茶水間接水,相隔甚遠就聽見小李的聲音遙遙傳來:“組長,組長!”
眾人屏息,生怕小李的嗓門會點燃組長揣在肚子裡的炸藥桶,炸傷小李無所謂,傷及自己就有所謂了。
組長看向小李的眼中隱隱冒著火氣:“幹什麼了?做事能不能穩重一點,一驚一乍給誰看?”
小李喘著粗氣,他艱難地吞了口口水,解釋說:“巴黎秀場的秋季成衣已經到了,現在在製版間。”
“到了?”組長眼中一亮,當即熱水也不接了:“走走走,去製版間看看。”
組長和小李前後腳離開了辦公室。
虞亭去列印東西路過製版間,透過玻璃窗往裡開,組長和小李正在用尺子和牛皮紙對一衣架的衣服在比比劃劃。她蹙眉,馬上明白了他們在做什麼。
組長和小李估計正在討論直接拿那些從秀場裡下來的衣服打版。
抄秀場的款,改改細節,就是本公司的設計產品。
虞亭抿唇,加快腳步離開製版間,沒有說話。
中午時她把這件事和徐函禹含糊的說了一嘴,沒說是美依,只是說在網上看到了。
徐函禹見怪不怪,她倒了杯可樂遞給虞亭:“來,喝杯冰可樂壓壓驚。現在大環境就是這樣,A公司抄秀場款稍微改改,B公司抄A公司款稍微改改,圈子生態就是惡性迴圈。”
虞亭託著下巴,長嘆了聲。
徐函禹舉著可樂和她碰杯,她笑嘻嘻說:“你這個表現特別像我剛畢業的時候,那時候我以為服裝設計師就是高定、小黑裙、高跟鞋,出沒於各個秀場,後來我當了設計師助理,穿著運動鞋送檔案、跑面料市場、跑工廠。”
她淺抿了口可樂,有點上頭:“人間真實,我當初就不該下凡。”
虞亭無奈的勾唇笑,回敬她:“人間三大寬容之一 —— 來都來了。”
吃完午飯,兩人一起走回辦公室。徐函禹手機響了聲,她低頭回復一條訊息,轉臉看向虞亭:“我一大學同學,自己開工作室做婚紗設計的,問我下週要不要去幫她?你要一起去體驗一下嗎?”
婚紗虞亭從來沒做過,她饒有興致點頭:“行,到時候你通知我。”
下午下班,小鄭開車來送虞亭去醫院。路過馬路邊一家賣湘味米粉的店面,她反射性想起昨晚肖順海說的“瘦肉米粉”,馬上讓小鄭停下車幫她去買了一碗“肖順海同款”。
離江求川的病房還差十多米距離,虞亭就聽到肖順海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氣息稍喘的談笑聲與今天早上虞亭見到他時迥然不同。
江求川生病前三天,虞亭和他商量,前三天不讓楊肯來送檔案,隔開公司的事好好修養身體。沒想到,江求川居然和肖順海聊起來了?
虞亭又驚又奇。
開啟病房的門,江求川和肖順海坐在窗邊,齊齊撇頭看向虞亭。肖順海喝了口水潤嗓子,樂呵說:“上班辛苦了。”
王阿姨做好的晚飯已經放在桌上,碗壁燙手,應該是剛送來不久。虞亭將手中的打包盒放置在桌上,給自己接了杯水解渴:“你們倆在說什麼呢?老遠都能聽見肖老爺子的笑聲。”
“隨便聊聊。”江求川起身走到虞亭身邊,拔下一顆紅提送到她嘴邊,笑說:“上班辛苦了。”
虞亭吞下甜汁四溢的紅提,腦海裡還在想著怎麼誇他兩句。
江求川已經在沙發邊坐下,聲音不大:“讓你請假你不請,你不辛苦誰辛苦。”
虞亭:“……”
這老男人還在唸著她沒請假陪他這事。
肖順海自己推著輪椅往外走,不打擾小夫妻倆吃飯。到門邊,他鼻尖像被勾住了,輕嗅兩下,熟悉的香味羈絆住輪椅,肖順海轉頭看向虞亭,眼裡隱隱透著熱切:“你買了什麼回來?”
虞亭指著桌上的打包盒笑:“米粉。”
肖順海吞了口口水,艱難的移開眼,像是孩子巴望著櫥窗中精緻的玩具般戀戀不捨。他重中中哼了聲,也不知道在和誰置氣,自顧推著輪椅往外走:“這兒不正宗,等我回老家了天天吃,要早上第一口熱乎的才好吃!”
開啟王阿姨送來的保溫飯盒,菜色不多,只是鮮蝦湯做了滿滿一大碗,江求川和虞亭兩個人都喝不完的分量。